让他穿着这一身硬邦邦的衣物睡觉,肯定不舒服,明天起来怕是会浑身酸痛。
可是……帮他脱衣服?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霍景行的耳根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心跳也骤然加速。
黑暗中,他的脸颊泛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幸好无人看见。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说服自己:都是男人,长的没啥不一样。
犹豫再三,看着她因为姿势不舒服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霍景行最终还是心疼占据了上风。
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俯下身,先帮她把脚上那双布鞋脱了下来,整齐地放在炕沿下。
然后,他的手指颤抖着,伸向了她外衣的扣子。
他的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触碰到她颈间温热的肌肤时,两人似乎都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霍景行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凭借着极好的夜视能力和耐心,一颗一颗,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些盘扣。
他的动作慢得像是在拆解一枚最精密的炸弹,生怕惊醒了她。
当外衣的扣子全部解开,能够隐约看到里面单薄的背心时,霍景行像是完成了一项极其耗费心神的艰巨任务,额头上竟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轻轻将解开的外衣从她身侧褪下,拉过炕上叠放整齐的薄被,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霍景行站在炕边,在黑暗中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酸涩与满足的平静。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做,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霍景行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自家院子,关上院门,背靠着木门,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试图将方才那令人心悸的触碰和靠近从脑海中驱散。
“是不是出什么事?”
霍景行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就见自家亲爹正坐在院中的小马扎上,显然是在等他。
“爸?”霍景行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霍启民抬起眼,打量着他:“你出去的时候,你妈听见动静了,担心你。没出什么事吧?”
霍景行也没打算隐瞒,只是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没出什么事,就是沈家那边……死了人。”
他将沈亮如何将周莹莹送给赵科长凌辱致死,以及他们报公安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霍启民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惊讶,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作孽啊……沈家那小子,真是丧尽天良!唉……人抓住了就好,抓住了就好。”
他确认儿子安然无恙,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是什么危险任务就好。
“行了,没事就好,折腾一晚上了,赶紧回屋睡觉吧。”霍启民站起身,捶了捶坐得有些发麻的腿,没再多问,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霍景行看着父亲进屋,这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躺在冰冷的炕上,他却毫无睡意。
黑暗中,仿佛还能感受到背上那轻盈的重量,颈侧那温热的呼吸,还有指尖那细腻肌肤的触感……沈慕言睡着时毫无防备的脸,都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挥之不去。
一股莫名的燥热升起,让他心烦意乱。
霍景行猛地坐起身,走出了房间,给自己洗了个冷水脸。
“清醒点……”他低声告诫自己。
重新回到炕上,身体的燥热褪去了,但心里的波澜却并没有完全平息。
翻来覆去一整晚,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还是那条夜路,月光却更加朦胧暧昧。
他背着沈慕言,感觉背上的人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反而有一种温香软玉紧贴着他的错觉。
忽然,他感觉颈侧有些异样,几缕极其柔软的发丝,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他下意识地微微侧头,看到的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趴在他背上的人,依旧是沈慕言的脸,但不知何时,那头短发竟长发,披散下来,随着他走路的节奏微微晃动。
一头长发瞬间打破了沈慕言身上的那份少年感,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柔媚。
她的脸颊依旧贴着他的肩膀,但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倔强的眼睛,此刻却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水光潋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大哥……”她开口,声音沙哑勾人,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心尖。
霍景行僵在原地,脚步再也迈不动了。他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沈慕言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脆又魅惑。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微微用力,温热柔软的躯体与他贴得更紧。
她温热的气息故意吹拂在他的耳廓,带着梦呓般的低语:“大哥……你走得好慢啊……”
霍景行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窜遍全身,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梦中土崩瓦解。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转身将背上这个妖精一般的人儿拥入怀中。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想要靠近,身体却被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
“慕言……”他终于艰难地发出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沈慕言却仿佛没有听出他的痛苦,她只是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继续望着他,纤细的手指甚至轻轻抚上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这大胆的触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霍景行猛地从梦中惊醒,倏地坐起身,下颌皮肤好像还残留着灼热的触感。
窗外天光已亮,现实的冷意瞬间将他包裹。
他抬手用力捂住脸,梦中那妖娆明媚的身影,那声勾魂摄魄的大哥,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更让他窘迫的是,身体某个部位传来的反应,以及短裤上的冰凉,都在无情地提醒着他昨晚那个梦境有多么真实和……失控。
霍景行的脸颊瞬间爆红,一种混合着羞耻,尴尬和自我厌弃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手忙脚乱地从炕上跳下来,第一时间扯下那条弄脏的睡裤,团成一团紧紧攥在手里,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干净的换上。
霍景行做贼似的,捏着那团布料出门。
刚端着盆走到井边,身后就传来了自家老妈带着睡意的声音:“景行?这么早,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楚琳显然是刚起,身上还披着外套,看着儿子大清早端着盆在井边,一脸不解:“怎么大早晨的洗衣服?你也不嫌凉。”
霍景行背脊一僵,整个人僵硬的定在原地。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团罪证,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红,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没什么……就是出了点汗,衣服……脏了,顺手洗洗。”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但越是掩饰,那份不自然就越是明显。
楚琳没发现他的异常,往前走了两步:“出了很多汗吗?是不是昨晚着凉发烧了?让妈看看……”说着就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
“不用!妈!”霍景行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侧身躲开她的手,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打翻手里的盆:“我没事!真没事!就是……就是活动了一下,有点热!我、我自己洗就行,您快去忙吧!”
他语速极快,几乎不敢停顿,生怕被楚琳看出更多端倪。
说完,也不等楚琳再开口,迅速从井里打上小半桶水,哗啦一声倒进盆里,将那条裤子死死按在水下用力地搓洗,像是跟那布料有什么深仇大恨。
楚琳看着儿子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
心里嘀咕着这孩子今天怎么古里古怪的,就转身去灶房准备早饭了。
等人离开,霍景行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但脸上的热度却久久没有退散。
他低头看着水中被揉搓的裤子,脑海里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梦中那张带着妖娆笑意的脸。
冰凉的井水也没能压下他心里的烦躁,
这个早晨,注定是从一场兵荒马乱开始的。
沈慕言迷迷糊糊的醒来,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手臂一动,却感觉身上异常轻便。
她猛地睁开眼,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原本穿着的外衣都不见了,只剩下贴身穿着的背心和里裤!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昨天她太困了,走在路上都要睡着了,是霍景行背她回来的……
那她的衣服?
沈慕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第一反应就是,不会被发现了吧?她还能活吗?
她几乎是弹坐起来,低头将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一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确定那些易容伪装还在,这里松了口气。
看来应该是霍景行担心她穿着脏衣服睡觉不舒服,才帮她脱掉的。
他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毕竟这些伪装都还在。
沈慕言松了一口气,高高悬起的心这才缓缓落回实处。
她利索地起床,穿好衣服,快速洗漱完毕,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和霍景行一起晨练。
刚走到霍家院门口,就遇见正在院子里的楚琳。
“伯母,早,大哥起来了吗?”沈慕言笑着打招呼。
楚琳放下手里的盆:“你大哥他已经出去了,没去找你吗?”
“出去了?没找我啊。”沈慕言心里划过一丝疑惑,大舅哥今天怎么这么早?
平时他们都是这个时间一起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或许大舅哥今天有其他的事。
既然人已经走了,她也懒得再去跑步了,便对楚琳说:“哦,这样啊。那伯母先忙,我也去晨练了。”
“欸,好。”楚琳点点头:“累了就歇歇,别跟你大哥比。”
“放心吧伯母,累不着。”
沈慕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刚在院子中央站定,摆开架势准备打拳,就看见霍佳瑶揉着眼,从屋里走了出来。
“沈哥,早啊。”霍佳瑶带着刚醒的鼻音,含糊地打招呼。
“阿瑶早。”沈慕言收起架势,笑着回应。
霍佳瑶左右看了看,院子里只有沈慕言一个人,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沈哥,我大哥呢?他今天怎么还没起来?平时这个点你俩不都一起练吗?”
沈慕言闻言,解释道:“大哥他已经起来了,而且早就出去晨练了,比我起得还早。”
“啊?”霍佳瑶更疑惑了,小眉头都皱了起来:“出去了?你俩今天怎么没一起啊?真稀奇。”
沈慕言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大哥今天起得特别早,看我没动静,就自己先走了吧?”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觉得有点奇怪。
霍景行不是那种不打招呼就改变计划的人,更何况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晨练。
不过这点疑惑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也许他临时有什么事吧。
“哦……”霍佳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打着哈欠转身去井边打水洗脸了。
一套拳法打完,院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沈慕言转头望去,正好看见霍景行从外面回来。
“大哥?”沈慕言喊了一声,匆匆跑出去:“你晨练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都没叫我一声。”
霍景行的脚下顿住,看着少年因为运动而脸颊泛红,额发被汗水打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眼睛亮晶晶的。
与他梦中那个长发披散,眼波流转的身影重叠,让他心头猛地一跳,刚刚被压下去的燥热似乎又有复燃的趋势。
霍景行的视线触电般从沈慕言脸上移开,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嗯……醒了就出去了。我以为你昨天睡得晚,今天就不练了。”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大哥,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我没事!”霍景行摇头,声音更加:“走吧,去吃饭了。”
他说完不敢再看沈慕言错愕眼神,率先往废弃牛棚走。
沈慕言转头回家,准备先洗把脸,对大舅哥的阴晴不定已经见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