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行看出她的为难，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之间，解释了一句：“别大惊小怪，没跟人打架，不小心撞得。”
“撞的？”霍佳瑶显然不信：“撞门框能撞成这样？”
“行了，你衣服不是还没晾完？”霍景行打断她的话，推着沈慕言进屋。
当着霍佳瑶的面，沈慕言没好意思赶人，就没想到这人脸皮还挺厚，自己跟进来了，竟然还关了门！
沈慕言猛地转过身：“霍景行！你关门干什么？出去！”
霍景行被吼的一愣，自从天气冷了，他来他屋里的时候都会关门，省得有冷风进来，所以这次关门也是习惯的动作。
“开着门冷，不是说好一起学习吗？”他背靠着门板，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见沈慕言因为自己一个关门的动作就这么紧张，他心里竟可耻地渗出一丝满足。
慕言还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沈慕言看着霍景行背靠门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胸口那股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谁要跟你一起学习，我要休息！”
她色厉内荏地低吼，转头去收拾东西，不去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
霍景行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眼底闪过笑意，紧绷的心莫名松了些。
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离开，就那样倚着门，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慕言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道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她叠衣服的动作越来越慢，心里的烦躁也越来越盛。
这人怎么这么犟！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冷脸也摆了，怎么就赶不走！
她猛地停下动作，转过身：“今天不学习，我要休息，你赶紧出去。”
霍景行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底叹了口气，带着一丝试探：“那我在这陪你好不好？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想争取多一点独处的时间，哪怕只是两人待在一个空间，什么话都不说也好。
“不需要。”沈慕言斩钉截铁地拒绝，头也不回：“屋里有人我睡不着。”
霍景行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她身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深沉而专注：“慕言，你并不是真的讨厌我，对吧？别这样躲着我，行不行？”
他语气里的痛苦几乎要满溢出来，像一张无形的网，试图缠绕住她。
沈慕言心脏猛地一缩，有种被看穿的心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步步紧逼的烦躁。
她猛地抬起头，尽量让自己表情平静：“霍景行，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你出去。”
她的语气带着疏离，击垮了霍景行眼中最后一点希冀。
霍景行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动摇，但看到的只有刻意维持的冷漠。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好。”他哑声应道：“你……好好休息。”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沈慕言一直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松弛下来，但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空落落的。
她冷静了一会儿，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该装的都装好。
仔细听了听院子里的动静，确认没有别人，她才出去敲响了霍佳瑶的房门。
“谁呀？进来啊！”
里面传来霍佳瑶的声音，沈慕言推门进去，就看见她坐在炕上看书。
“沈哥，你不是睡觉了吗？”霍佳瑶看到门口拎着行李的沈慕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快进来，沈哥。”
沈慕言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阿瑶，我就不进去了。我来是跟你说一声，我申请了县医院的宿舍，上班来回路上太麻烦，天也冷了，我打算搬去宿舍住，等休息的时候再回来。”
霍佳瑶显然有些意外，眨了眨眼：“啊？搬去宿舍啊……”
她看了看沈慕言手里的行李，又联想到早上大哥和沈哥之间怪异的气氛，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但沈慕言给出的理由又很充分。
她点点头，体贴地说：“也是，现在天短，路上是挺冷的，住宿舍近点也方便。那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不用了。”沈慕言连忙拒绝，晃了晃手里的行李：“我东西不多，都已经收拾好了。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你跟伯父伯母也说一下。宿舍那边还得归置，我就先走了。”
霍佳瑶点头：“嗯，我知道了。沈哥，那你路上慢点，要不让大哥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放心吧。”沈慕言应了一声，不敢再多停留，生怕撞上霍景行。
霍佳瑶送她到院门口，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浓了，不过她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沈慕言又去跟大队长交代一声，才骑着自行车离开槐花大队。
这一路上没看见霍景行，她心里属实松了口气。
其实霍景行说的没错，她并不是真的讨厌他，只是看见他会紧张，心里烦躁的几乎无法思考。
可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她只是想躲一段时间，让自己冷静一下，理理思绪。
冷风刮在脸上有些刺痛，却奇异地让沈慕言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确实不讨厌霍景行。
这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让她心头一阵发紧。
如果讨厌，她根本不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不会在看到他疲惫受伤的眼神时心生不忍。
她只是……有些躁。
霍景行那句喜欢说的太突然，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她与霍佳瑶名义上的婚姻，她只想安稳度过两年就能活下来的计划……所有这些，在霍景行那句“我喜欢你”面前，都变得摇摇欲坠。
她烦躁，是因为事情脱离了掌控。
她紧张，是因为面对霍景行时，那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无所适从。
她逃避，是因为她需要时间，去理清自己心里那片被搅起的惊涛骇浪。
等距离拉开了，时间过去了，或许他们两个都能想明白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