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霍景行脸上的委屈和纠结瞬间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惊愕，那惊愕化为了难以掩饰的惊喜！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军区医院的考核？真的？那等考过了……你去哪个军区？”
沈慕言轻轻摇了摇头：“还没定呢，通过了也是分到哪算哪。”
霍景行喉结微动，那句“要不要考虑西北”在唇齿间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那里风沙大，条件艰苦，他舍不得。
“怎么了？”沈慕言将他的欲言又止尽收眼底，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之前不是说霍家明年春天会平反吗？现在有消息了吗？”
“已经在办手续了。”霍景行拉着她坐下，声音压低了些：“我爸妈他们……可能会直接去西北那边的科研所。”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慕言清秀的侧脸上：“我也在那边部队。”
沈慕言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哦，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
她这般平静，反倒让霍景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种冲动涌上心头，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后面的话却卡住了，他该怎么问？问“你要不要也来”？可西北那么苦，他凭什么要求慕言跟着一起去？
想到这里，霍景行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硬生生改了口：“没什么。”
沈慕言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挣扎，故意往他身边凑近了些，她仰起脸，清澈的眼底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我什么？霍景行，你话怎么只说一半？”
她靠得太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他的颈侧。霍景行身体瞬间僵住，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窜上耳根，心跳如擂鼓。
“我是说……你考核一定没问题……”他不敢再看沈慕言，眼神飘向远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发硬。
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和强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勾唇，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流转的微光：“嗯，我也觉得。”
霍景行猛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整张脸深深埋进她纤细的颈窝，声音闷闷的：“你是不是故意的？别欺负我。”
沈慕言先是一怔，随即轻笑出声，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发烫的耳廓，带着几分无辜的调侃：“谁欺负你了？”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攀上他宽阔的脊背，隔着军装布料，能感受到下面紧绷的肌肉线条：“我对你不好吗？”
“好，好的不得了！”霍景行几乎是立刻回应，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像是怕怀里的人会消失。
沈慕言闻言，轻轻推了推霍景行的肩膀，双手撑在他坚实炽热的胸膛上。
她微微后仰，拉开一点距离，好看的眉毛蹙起，带着点审视的意味看着他：“那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在矫情什么？”
她本来以为这人刚才是害羞了，此刻却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和……恐惧？
也不知道这木头脑袋里又自顾自地生出了什么钻牛角尖的想法。想到这个，沈慕言心里皱了皱眉，这样可不行，有什么就得说出来，她可没兴趣整天揣摩别人的心思。
霍景行被她推开，掌心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撑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腕，力道有些紧，指尖甚至微微发颤。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求证，声音干涩：“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就想……就想抛弃我？”
他眼神死死锁住沈慕言：“你想对我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沈慕言被他这用词气得差点笑出声，这四个字还真被他给学会了！
她眼波流转，故意顺着他的话，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反问：“如果是呢？你打算怎么办？”
霍景行眼底瞬间翻涌起剧烈的波澜，像是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风暴。
他握着沈慕言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几乎要留下指痕，但出口的声音却低哑了下去，带着一种诡异的委屈：“我能怎么办啊……”
他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语气听起来卑微又无奈：“只能求慕言不要抛弃我了。”
然而，与他这示弱话语截然相反的，是他眼里不加掩饰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那眼神深邃如渊，里面翻涌着偏执的暗流，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牢牢锁在自己身边，大有一种若真被抛弃，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人囚禁起来的疯狂。
沈慕言将他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尽收眼底，嗤笑一声，指尖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紧绷的胸口：“霍景行，少来这套，少想点有的没的！”
这人这眼神，可半点不像没办法的样子。
沈慕言心里原本还在盘算着找机会，向他坦白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现在看来……既然这家伙脑子里想法这么多，内心戏这么足，那她就再缓两天再说！
会想？那就让他多想点好了。
想到这里，沈慕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而腹黑的光芒。她轻轻挣开霍景行的手，姿态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衣角。
“你今天回哪儿住？”
霍景行目光灼灼地锁着她：“想在这儿住。”话一出口，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补充：“我……我保证，就只是睡觉，真的，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啊？”沈慕言哼笑，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挑衅，上下扫视着他紧绷的身体：“你会吗？”
这句话像是一支利箭，精准地射中了霍景行最手足无措的领域。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血液仿佛瞬间全部涌上了头顶，整张脸连同脖子都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他不会，他当然不会！但他不能说，他要脸！
霍景行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沈慕言看他这副强撑的样子，恶作剧的兴致愈发浓烈。
她突然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原本就不远的距离，仰起脸，带着蛊惑的声调：“哥哥，我教你好不好？”
“轰！”
霍景行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彻底被炸得灰飞烟灭，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