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被沈慕言问得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懊恼解释道:“唉,是这么回事……之前那个王晓月来咱家闹的时候,不是假模假样地给阿瑶带了些东西过来吗?
后来两家闹翻了,你秀华婶子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最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她觉得之前送来的东西亏了,昨天下午就上门来,把之前送来的那点菜和盐……都、都要回去了。”
沈慕言眉头皱得更紧,秀华婶子这行事,真是够膈应人的。
“伯母,您别着急,先躺下休息。”沈慕言扶着楚琳重新躺好,心里快速盘算着。
从中午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了。如果秀华婶子一家真的用了从霍家借走的,可能被下了毒的盐,那现在恐怕……
她不敢细想,但理智告诉她,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王家没人中毒,消息还没传出来,要么,霍家盐罐里没毒!
“伯母,您好好休息,我去食堂打饭回来。”沈慕言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决断:“等会儿,我回槐花大队看看情况。”
她不能再待在医院干等了。
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下秀华婶子家什么情况才行,这关系到下毒时间的判断,甚至可能指向真正的下毒者!
楚琳担忧地看着她:“慕言,你一个人回去行吗?天都快黑了……”
“没事的,伯母您别忘了我会功夫,我先去打饭,很快就回来。”沈慕言安抚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饭盒。
她去食堂打了些清淡易消化的粥和馒头,快步回到病房。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对已经醒来的霍启民和霍佳瑶轻声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接着,她又特意去护士站找到了之前帮忙的护士,诚恳地请求道:“周姐,我家里有点急事得回去一趟,我岳父岳母和我爱人这边,还得麻烦你多帮忙照看一下,我尽快赶回来。”
周护士知道她家的情况,连忙点头应下:“沈医生你放心去吧,病房这边我们会留意的,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安排好这一切,沈慕言才稍稍安心。
她不再耽搁,快步走出医院大楼,找到自己停放在车棚里的自行车,骑着就朝着槐花大队的方向而去。
本来还想着,如果等会儿在半路遇上公安的话,将秀华婶子要盐的事说一下,结果这一路上竟然没看见人。
沈慕言骑着自行车,一路紧赶慢赶回到了槐花大队。
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她推车进去,四下张望,并没有看到公安同志的身影,想来是取证结束后已经离开了。
将自行车支在院中,快步走进了厨房。
借着从门口透进的光亮,她一眼就望向灶台旁边,原本放着那个旧陶罐盐罐子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应该是被公安带走了。”沈慕言低声自语,这在意料之中。
公安办案,这种关键物证肯定要带回仔细检验。
这边看不出什么,她便想着李老蔫看看情况,确认他家是不是真没事。
沈慕言转身出了厨房,重新骑上自行车,朝着村东头方向驶去。夜晚的村庄格外安静,只有车轮碾过土路的沙沙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然而,她刚到村子中央打谷场附近,就发现前面知青点外面乌泱泱地围着一大群人,隐约还有嘈杂的议论声传来。
昏黄的电灯泡光线下,人影攒动,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慕言心下诧异,捏住了车闸,单脚支地停了下来。
她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视,看见秀华婶子正挤在人群前头,伸着脖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还时不时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几句。
沈慕言忍不住皱眉,小声嘟囔:“难道问题没出在盐上?”
沈慕言心里存着事,见秀华婶子安然无恙地在此看热闹,便知道毒肯定不是在她借盐时下的,这让她对高柔柔的嫌疑更确信了几分。
她将自行车在路边停稳,便拨开人群,朝着知青院里面走去。
围观的村民见她过来,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哎呦,慕言回来了,你媳妇他们没事了吧?”
“已经醒过来了,有劳婶子们惦记。”
一进院子,沈慕言就看到大队长和陈公安、张公安都在,他们正围着脸颊红肿,头发凌乱,眼神却带着几分执拗和不服气的高柔柔,气氛严肃,显然是在进行讯问。
陈公安眼角的余光第一时间发现了走进来的沈慕言,他略显诧异地转过头:“沈同志?你怎么回来了?医院那边……”
沈慕言快步走上前:“陈哥我回来看看情况。医院那边,我岳父他们都已经醒过来了,情况稳定了不少,我这才稍微放心,想着赶紧回来看看案子有没有进展。”
她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高柔柔,才继续对陈公安说道:“我岳母醒后,听说可能是盐罐子出了问题,急得不行,挣扎着非要起来。”
大队长连忙问:“啥重要情况?楚琳妹子想起啥了?”
沈慕言看向陈公安,声音清晰地说道:“我岳母说今天中午,在她做饭之前,秀华婶子曾经来过我们家,拿走了些盐罐子里的盐,我担心出什么事,所以回来看看。”
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王秀华耳朵尖,听见沈慕言提起她拿盐的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生怕自己沾上什么嫌疑,赶紧拨开前面的人,挤到前面来,冲着沈慕言就嚷嚷开了:
“沈慕言!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俺是去拿回俺们自己个儿的盐!那盐本来就是俺们家的!俺拿了东西就回家了,可没在你们家干别的!你别啥屎盆子都往俺头上扣!”
她双手叉腰,嗓门洪亮,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样子。
沈慕言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我知道,秀华婶子。您要回去的盐,确实是您之前送到我们家的……”
王秀华见她态度不错,气焰更高了些,脖子一仰:“知道就好!那你还在这儿跟公安同志提这事儿干啥?这不是成心让公安同志误会俺吗?俺可是清清白白的……”
“行了!王秀华!” 大队长不耐烦地打断她,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人家慕言从头到尾说你啥了?你在这急呲白咧地嚷嚷啥?显你嗓门大是吧?”
他指着沈慕言,对王秀华说道:“慕言老丈人一家中午吃饭中了毒,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刚抢救过来!公安同志怀疑可能是盐罐子里被人下了毒!慕言这是担心你们家要是用那盐,也跟着中毒出了事,这才跑回来看看你家情况!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嚷嚷上了!”
大队长这番话如同平地一声雷,瞬间炸得王秀华目瞪口呆。
“毒下在盐罐子里?” 王秀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刚才那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后怕和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