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顾魏的办公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即使周末，医院也从不真正沉睡，但比起工作日的喧嚣，此刻的消化外科办公室显得格外宁静。
顾魏正专注地查阅着几份下周预约手术的影像资料，手边的咖啡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打破，办公室门也没敲，直接被人推开，陈明那颗标志性的、带着嬉皮笑脸的脑袋就探了进来。
“老顾！周末还这么用功？不愧是我们医院的劳模！”
陈明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顾魏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晃悠着洞洞鞋，脸上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顾魏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瞥了他一下，没什么表情：“心内科今天没会诊？”
“暂时风平浪静。” 陈明嘿嘿一笑，身体前倾，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凑近顾魏，压低声音，表情变得一本正经，如果忽略他眼里闪烁的狡黠光芒的话，“哥们儿，跟你商量个正经事。”
顾魏挑了挑眉，放下鼠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正经事”。
“你看啊，” 陈明煞有介事地开始掰手指头，“从你刚回医院那会儿半死不活……啊呸，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是谁鞍前马后给你当‘监工’？是谁在你晕倒的时候差点吓出心脏病？是谁不辞辛劳地充当你们两位大神之间的‘信鸽’和‘润滑剂’？又是谁，在你们关系未明、暧昧不清的时候，冒着被你这冰山冻伤的风险，各种旁敲侧击、推波助澜？”
他每说一句，就用力按下一根手指，最后把那只数完了的手掌摊开到顾魏面前，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做年终汇报：“综上所述，我认为，我在你们这段可歌可泣、破镜重圆的伟大爱情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决定性的推动作用！堪称你们爱情的粘合剂、催化剂、以及最强助攻！”
顾魏听着他这一长串逻辑清奇、厚颜无耻的自我标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强绷着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淡淡道：“所以？”
“所以！” 陈明一拍大腿，图穷匕见，“于情于理，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一下？我也不要求多，就今天中午，请我吃顿好的！地方我都不挑，就咱们上次去过的那家日料怎么样？”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顾魏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陈明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看着他这副耍宝的样子，再想想他之前确实没少操心，甚至在他最难受的时候一直陪着他，心里那点被打扰的不快也就散了。
“行吧。” 顾魏放下咖啡杯，算是答应了。一顿饭而已，他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陈明见他答应，眼睛瞬间亮了，脸上露出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然而，还没等顾魏开口问他想具体吃什么，陈明立刻得寸进尺地补充道，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对了！光请我不行！必须把家属带上！我得当面接受一下家属的感谢！听听女神夸夸我这个金牌媒人！”
顾魏：“……”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顾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请你吃饭还这么多要求？”
“这怎么能叫要求呢？” 陈明理直气壮，“这是仪式感！是对我劳动成果的充分肯定！赶紧的，给女神打电话！问问她中午有空没？咱们仨一起！”
顾魏被他磨得没脾气，也知道陈明就是这性子，闹归闹，心是好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到了陈一萌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但传来的却不是一个清冷的女声，而是一个年轻、略显急促的男声：“喂？您好？顾老师吗？”
顾魏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认没打错：“小徐？陈医生呢？” 接电话的是陈一萌带的研究生徐磊。
“顾老师，陈老师她正在手术台上呢！” 小徐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隐约能听到手术室特有的仪器声和模糊的指令声，“一个急诊动脉瘤，刚开台没多久，估计还得挺长时间。您找陈老师有急事吗？需要我进去说一声吗？”
“不用不用！” 顾魏立刻阻止，“没事，就问问。让她安心手术，不用回我电话。”
“好的顾老师，那我先挂了，里面忙着呢。”
“嗯。”
电话挂断，顾魏放下手机，看向一旁伸长脖子、满脸期待等着好消息的陈明，摊了摊手。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爱莫能助的、甚至带着点小小报复意味的弧度：“听见了？家属忙着呢，在手术台上救死扶伤。你的‘仪式感’和‘家属的感谢’，没机会了。”
“啊——？！” 陈明脸上的期待瞬间垮掉，变成十足的失望和郁闷，他哀嚎一声，瘫倒在椅子上，像只被戳破的气球，“不是吧！又手术！你们两口子能不能有点业余生活啊！怎么比我们心内科还忙！我这媒人的饭就这么难吃上吗？”
他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我咋就没那么幸运呢！看看人家，对象是同院医生，想蹭饭都随时能组局！我这孤家寡人的，想凑个热闹都这么难！”
顾魏看着他这副耍宝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他站起身，拿起外套：“行了，别嚎了。日料还吃不吃？就我们俩。”
陈明有气无力地抬起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吃！干嘛不吃！不能白白牺牲我的助攻之情！必须吃顿贵的弥补我受伤的心灵！” 他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麻利地站了起来，跟上了顾魏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阳光洒在走廊上，明亮而温暖。
顾魏想着手术室里那个专注的身影，心里一片柔软和平静。而身边的陈明，还在絮絮叨叨地计划着待会儿要点最贵的刺身，试图把“损失”降到最低。
生活或许忙碌，意外频生，但总有温暖的人相伴，这便是最好的时光。
周六午间的日料店，环境清幽雅致，原木色的装潢搭配着柔和的灯光，隔间设计保证了私密性。穿着和服的服务员脚步轻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陈明几乎是抱着“吃大户”的决心来的，一落座就毫不客气地抢过了菜单，手指唰唰地翻着，专挑那些价格栏数字最长的戳。
“这个蓝鳍金枪鱼大腹来两份！哦不，三份！”
“海胆！要最新鲜的！”
“和牛寿司？来一盘！”
“清酒？必须来一壶好的！”
顾魏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用热毛巾擦着手，看着陈明那副“痛下杀手”的架势，也不阻止，只是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偶尔端起面前的玄米茶喝一口。他知道陈明就是这性子，闹得欢，其实心里有数。
等陈明噼里啪啦点完一轮，把菜单递给服务员，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顾魏，啧啧两声：“可以啊顾医生，面不改色心不跳。看来是早就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顾魏放下茶杯，淡淡瞥他一眼：“点完了？能安静吃饭了？”
“那不能！” 陈明立刻坐直身体，又给自己斟了杯茶，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饭要吃，话也得聊嘛！你说说，哥们儿我这要求过分吗？一点都不过分！”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声音压低了些，却掩不住那酸溜溜的调侃意味：“你看你啊，眼看着就要升副高了吧？刘主任那边口风都松了，以后这工资条得漂亮成啥样？再看看你现在，爱情事业双丰收，春风得意马蹄疾啊！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都不一样了！”
他说着，还故意凑近仔细打量了一下顾魏的脸，摇头晃脑：“啧啧，果然，爱情的滋润就是最好的保养品。再看看我……”
他重重叹了口气，表情夸张地垮下来，“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工资条毫无波澜，感情生活一片荒漠！唯一的乐趣就是嗑嗑你们的糖，还得自己争取才能蹭上饭！我容易吗我？”
顾魏听着他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摇摇头，夹起一块刚刚送上来的开胃小菜，慢悠悠地说：“所以，你这顿是‘打土豪，分田地’，还是‘劫富济贫’？”
“都是！” 陈明理直气壮地叉起一块鲜甜的海胆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一方面，慰藉一下我失衡的心灵！另一方面，也是提前庆祝你高升嘛！对吧，未来的顾副主任？”
顾魏对于他的打趣不置可否，只是提醒道：“副高评审还没开始，别到处乱说。”
“知道知道，我心里有数。” 陈明摆摆手，又瞄准了那盘油脂丰腴的蓝鳍金枪鱼大腹，夹起一块，蘸了点酱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说：“不过说真的，老顾，看你现在这样，我是真替你高兴。前阵子你那样……可真够吓人的。”
他的语气难得地正经了几分，虽然很快又被嬉皮笑脸掩盖过去：“现在好了，有人看着你，我们也放心了。你这家伙，就得有个能管得住你的人才行！”
这时，服务员将他们点的清酒送了上来。陈明立刻给自己斟满一杯，又给顾魏倒了一小杯：“来来来，必须走一个！庆祝你重获新生，也庆祝我……呃，暂时还能蹭上你的饭！”
顾魏看着面前那杯清酒，微微蹙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饮酒，尤其是浓度不算低的清酒。
陈明看出他的犹豫，立刻说道：“哎哟，就一小杯！意思意思！剩下的归我！保证不让你家‘领导’发现！” 他挤眉弄眼，自己先仰头干了一杯，发出满足的喟叹。
顾魏无奈，端起那小巧的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清酒辛辣微甘的口感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
几碟精致的刺身和寿司陆续上桌，陈明吃得大呼过瘾，嘴巴一直没闲着，不是在吃，就是在吐槽医院趣事或者哀叹自己的“孤寡”人生。顾魏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夹一两片食物，嘴角始终带着那抹轻松的弧度。
吃到一半，陈明忽然又想起什么，放下筷子，一脸神秘地凑近：“哎，说真的，老顾，你跟女神……以后有什么打算？就这么一直谈恋爱？没考虑过……更进一步？” 他搓着手指，暗示着婚戒的意思。
顾魏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他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顺其自然。”
“啧，没劲！” 陈明撇撇嘴，“一点内部消息都不透露！枉我为你俩操碎了心！”
顾魏懒得理他，夹起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鳗鱼，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这顿饭，最终大部分都进了陈明的肚子。顾魏吃得不多，但看着好友大快朵颐、心满意足的样子，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结账的时候，看着那张数额不小的账单，顾魏眼睛都没眨一下，干脆利落地刷了卡。
陈明摸着吃撑的肚子，看着顾魏签单时那淡定的侧脸，忍不住又酸了一句：“唉，副高的工资就是不一样啊，底气都足了！”
顾魏签完字，放下笔，拿起外套，淡淡地回敬了一句：“等你什么时候不再这么‘平静’了，我也好好宰你一顿。”
陈明立刻跳起来搂住他的肩膀：“一言为定！到时候我肯定带着我女朋友……哦不，说不定是老婆了！一起宰你！吃最贵的！”
两人说笑着走出日料店，午后的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顾魏看着身边依旧喋喋不休、畅想着未来要如何“宰”他的陈明，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是一片温和的笑意。
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吵吵闹闹，却也真实温暖。
生活或许不会永远波澜壮阔，但正是这些平凡的相聚和陪伴，构成了最坚实的底色。而关于未来，就像他说的，顺其自然，但必然是与她一起的自然。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将顾魏办公室的一角照得明亮温暖。陈一萌坐在顾魏的椅子上，微微向后靠着，闭目养神。
一场数小时的急诊动脉瘤手术耗神费力，此刻松懈下来，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她身上还带着手术室里的微凉气息，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是松弛的。
片刻后，门口传来钥匙转动和门把下压的细微声响。
陈一萌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原本略显疲惫的眼底瞬间注入一丝明亮的光彩，带着下意识的期待望向门口。嘴角甚至已经准备好扬起一个笑容。
门被推开。
率先探进来的，却是一颗笑嘻嘻、带着点得意洋洋神色的脑袋——是陈明！
陈一萌脸上那瞬间亮起的期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褪去，迅速转化为一种“怎么是你”的无奈和一点点被打扰的不爽。
她微微挑眉，看着陈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眼神里的温度降了几度。
陈明何等眼尖，立刻捕捉到了她这极其迅速的“表情管理失败”。
他立刻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指着陈一萌，夸张地叫了起来：“哎哟喂！哎哟喂！陈医生！陈女神！您这变脸速度可比我们心内科的室速转窦还快啊！怎么着？看见进来的是我，不是你家那位‘顾小朋友’，这笑容就立马收回去了？也太伤我心了吧！” 他捂着胸口，做出一副深受打击、痛心疾首的模样。
陈一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贫，语气带着点刚下手术台的沙哑和不加掩饰的嫌弃：“大周末的，你不在家睡懒觉或者出去约会，跑医院来加班？还专门跑来消化外科加班？缠着我们顾医生干嘛？” 她特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所有权宣告。
“我这不是……” 陈明刚想继续嬉皮笑脸地解释自己“劳苦功高”来蹭饭的壮举，他身后的门被完全推开，顾魏跟着走了进来。
顾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陈一萌，也看到了陈明那副正在“告状”的嘴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在接触到陈一萌的瞬间，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下来。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日料店的精致打包袋，直接走过去，将袋子放在陈一萌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体贴：“给你带了乌冬面，热的，先吃点垫垫。”
说完，他才侧过头，看向还在那挤眉弄眼的陈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陈一萌轻声吐槽，语气里带着点被缠上的无力感：“别理他。他是特意堵我去的，就为了宰我一顿日料。”
陈一萌看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乌冬面，又看看顾魏那副“我被讹了”的无奈表情，最后目光落在一脸“就是我干的怎么样”得意表情的陈明身上，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被打扰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她一边动手解开打包袋，一边抬头睨了陈明一眼，调侃道：“可以啊陈医生，蹭饭都蹭出战略水平了？还知道定点蹲守？”
“那必须的！” 陈明见陈一萌笑了，更加来劲，叉着腰，“我这叫合理收取‘媒人费’、‘精神损失补偿费’以及‘未来喜酒预付款’！顾魏同志，你要认清形势，以后这种活动要常态化、制度化！”
顾魏懒得搭理他的疯言疯语，拉过另一张椅子，在陈一萌旁边坐下，看着她打开餐盒，拿起筷子，这才问道：“手术还顺利吗？”
“嗯，顺利。” 陈一萌夹起一筷子热气腾腾的乌冬面，吹了吹气，“就是站得有点累。” 她自然地抱怨了一句，像是在外忙碌了一天回家对亲人絮叨最寻常的疲惫。
顾魏点点头，没再多问手术细节，只是默默地把桌上的温水往她手边推了推。
陈明看着这两人之间那种自然而默契的互动，一个低头吃面，一个安静陪伴，虽然没什么亲昵动作，但那氛围却融洽得根本插不进第三个人。他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这盏电灯泡的瓦数有点过于亮了。
“得嘞！” 陈明识趣地摆摆手，“饭也蹭完了，狗粮也吃饱了。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二位慢慢吃，慢慢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冲着顾魏挤挤眼，“顾医生，记得我的制度化建议啊！”
说完，他笑嘻嘻地溜出了办公室，还体贴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两人。乌冬面的热气袅袅上升，带着食物的温暖香气。
陈一萌吃着面，侧头看向身边的顾魏，眼角弯弯：“被陈明宰得狠不狠？”
顾魏想到那张账单，无奈地笑了一下：“还好。他高兴就行。”
“嗯。”
办公室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陈一萌小口吃着乌冬面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背景音。温暖的食物下肚，驱散了手术带来的疲惫和寒意，她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她咽下口中的面条，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侧过头看向身旁安静陪着的顾魏。午后的阳光给他清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光，连睫毛都染成了浅浅的金色。
她心里一动，声音带着刚吃饱后的慵懒和满足，轻声问道：“我今天没事了，一会儿我们去干什么？”
顾魏原本正看着她吃饭的侧影出神，听到问话，目光转回来，落在她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的眼睛上。
他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点例行公事般的认真口吻说道：“我们……是不是该去约会了？”
“……” 陈一萌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她放下筷子，转过身正对着他，伸出手指，指尖带着刚吃完热食的暖意，轻轻抚上他略显严肃的脸颊，动作亲昵又带着戏谑：“哟，我们家小顾医生终于开窍了？还知道要约会了？”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指尖在他下颌线处轻轻划过，“好呀，那我们去干什么？我家小顾……好好想想呗？” 她把“我家小顾”几个字咬得格外轻柔，带着浓浓的宠溺和调侃意味。
顾魏被她指尖的温度和调侃的话语弄得耳根微热，但看着她笑得明媚的脸庞，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他捉住她作乱的手，握在掌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他的表情依旧带着点固有的认真，但眼神却温柔得能溺死人。
“遵命。” 他低声应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感，“你先好好吃饭，把汤也喝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他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夸下海口要如何浪漫，只是简单的一句“我来安排”，却莫名地让人感到无比安心和可靠。
陈一萌笑着点头，果然听话地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喝那鲜美的面汤，只是眼角眉梢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她一边喝，一边用余光偷偷瞄着旁边的顾魏。
只见他真的拿出了手机，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地开始翻看起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时而停顿，时而快速点击，那副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规划一场即兴的约会，倒像是在研究一份复杂的手术方案或者疑难病例。
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安静的阴影。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操作手机时带着一种特有的冷静和条理。
陈一萌看着看着，心里的期待感像被吹起的气球，一点点膨胀起来，充满了甜蜜的泡泡。
他会带她去哪儿呢？看电影？似乎有点普通。逛公园？天气倒是不错。或者……有什么新开的展览？还是干脆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喝杯咖啡，晒晒太阳？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每一个都因为是他安排的而变得充满吸引力。她不再偷看，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已经变得温热的面汤，嘴角的弧度却始终高高扬起。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只有他偶尔滑动屏幕的细微声响，和她喝汤时轻轻的声音。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温馨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经历了忙碌的工作和各自领域的惊心动魄，这样一个完全属于彼此的、悠闲而充满未知期待的午后，显得如此珍贵。
顾魏依旧专注地看着手机，时而沉吟，时而在某个界面停留许久，像是在仔细比对什么。他的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认真。
陈一萌吃完最后一口面，满足地放下筷子和餐盒，没有出声打扰他，只是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为自己“谋划”约会的模样，心底被一种巨大而安稳的幸福填得满满的。
无论他最终安排的是什么，她知道，那一定会是一个美好的下午。因为是他，因为是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