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深处的雾气凝成铅灰色的帷幕,沉甸甸地压在林风肩头。他每一步踏在腐叶覆盖的泥沼上,都溅起裹挟着腥气的黑水。眼前是凌老指引的聚灵花海——琉璃般的花瓣在雾霭中浮动,金红熔岩与冰蓝寒霜在叶脉间奔涌,花心吞吐的灵气漩涡将光线撕扯成扭曲的色带,美得妖异而致命。
“花海之下……埋着东西。”凌老的虚影在混沌珠内震颤,指向花丛深处半掩的青铜柱。柱身布满与混沌珠同源的纹路,像沉睡巨兽的鳞甲,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贯穿柱体,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气,正无声侵蚀着聚灵花的根系。
林风瞳孔微缩。他指尖引动一缕混沌气探向花海,却在触碰花瓣的刹那——
轰!
整片花海骤然暴动!琉璃花瓣化作万千刀锋,裹挟冰火法则绞杀而来!林风急退,混沌剑意凝成屏障,但左臂仍被一道金红流光擦过,皮肉瞬间焦黑碳化,寒气又紧随而至,将伤口冻成紫黑的冰晶!
“是‘噬灵瘴’!”凌老厉喝,“那裂痕溢出的秽物污染了花海,将聚灵之地化作了杀阵!”
话音未落,大地轰鸣!三头形如巨蜥的妖兽从地底钻出——它们鳞甲青黑如生锈的青铜,脊背骨刺嶙峋,口中滴落的涎水竟与青铜柱裂缝的黑气同源!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眼睛:六只复眼分裂转动,死死锁住林风,洞虚初期的威压混合着污秽气息,形成粘稠的力场,让林风连抬剑都倍感滞涩!
“蚀骨蜥,群居凶物!”凌老声音凝重,“它们以瘴气为食,肉身沾染半分便会骨销肉烂!”
避无可避!林风剑势陡变,混沌剑意不再硬撼,而是如流水般铺展,借花海冰火之力的对冲轨迹游走。一头蚀骨蜥扑来,他侧身引剑,金红花刃擦着蜥蜴下颌划过,竟带偏了它的扑咬方向——
嗤啦!
冰火花瓣的刀锋瞬间将那头蚀骨蜥撕成碎片!黑血喷溅处,泥沼腾起恶臭青烟!
另两头蚀骨蜥发出尖啸,骨刺根根竖立,污秽黑气从鳞片缝隙喷涌,化作一张巨网当头罩下!林风只觉灵力运转如陷泥潭,混沌珠猛地一震,灰芒强行撑开三尺领域——
滋啦!
黑网与混沌领域碰撞,发出腐蚀般的声响。领域边缘剧烈波动,林风七窍渗血,却借这一瞬之机,混沌剑意刺入花海核心,狠狠挑向那截青铜柱!
柱身纹路骤然亮起!裂缝中的黑气如活物般尖啸退缩,花海的暴动为之一滞。两头蚀骨蜥仿佛被激怒,放弃围攻直扑青铜柱!
“就是现在!”凌老疾呼。林风身形如电,混沌珠全力运转,灰芒裹住最近的一株聚灵花连根拔起!花离土的刹那,污秽黑气反扑,但混沌气已将其吞入珠内空间!
吼——!
蚀骨蜥的利爪已触到青铜柱!柱身裂纹猛地扩张,一股更阴冷的吸力从地底传来,整个峡谷的地面开始塌陷!林风脚下泥沼化作漩涡,无数白骨手臂从深渊伸出抓向他的脚踝,而头顶,最后两头蚀骨蜥的血盆大口已笼罩而下!
绝境!林风眼中灰金光芒爆射,将刚吞噬的聚灵花本源疯狂注入混沌珠——
嗡!
珠体第一次发出洪钟般的震鸣!一道混沌光柱冲天而起,并非攻击,而是狠狠砸向塌陷的地面!
喀嚓!
地底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塌陷骤然停滞,白骨手臂化为粉尘。混沌光柱余势未消,撞上扑来的蚀骨蜥——
噗!
两头凶兽如遭太古神山碾压,鳞甲崩碎,污血喷溅,被光柱硬生生按进地底深渊!
烟尘散尽,林风单膝跪在青铜柱旁,喘息如风箱。他的右臂焦黑与冰晶交错,左腿被白骨抓出深可见骨的伤痕,但混沌珠悬浮头顶,纹路流转如星河。
“裂痕……在修复?”林风凝视柱身。混沌光柱冲刷下,那道污秽裂缝竟缓慢弥合,柱内传来远古的搏动,仿佛沉眠的心脏被唤醒。
凌老的虚影却猛然剧震:“快走!你惊动了‘守墓人’!”
峡谷尽头,雾霭被无形之力撕开。一个三丈高的石像缓缓站起——它无面无目,身躯由蛮荒黑石垒成,胸口嵌着半枚黯淡的混沌符文,每踏一步,大地便凹陷三寸!
石像抬手虚按。
轰隆!
林风周身的空间如玻璃般碎裂!洞虚境的空间撕裂之力!
生死一瞬,混沌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灰芒裹住林风撞向青铜柱——
柱身符文亮如烈阳,一道空间裂隙凭空闪现!
石像的巨掌拍至,林风的身影却消失在裂隙中。
蛮荒古域的另一端,林风从虚空中跌出,重重摔进腥臭的泥潭。石像的咆哮仍在峡谷回荡,但他手中紧握着一物:
半枚从青铜柱裂缝中震落的混沌符文残片,正与混沌珠共鸣搏动,如指引归途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