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意识回归的第一个信号。
仿佛全身骨骼寸断,经脉如同被烧红的铁犁犁过,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林风在无边的黑暗中挣扎了不知多久,终于勉强撬开了沉重的眼皮。
刺目的光线让他瞬间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他正躺在一片略显荒芜的土坡下,身下是干燥的砂石和枯黄的杂草。天空是澄澈的蔚蓝色,几缕白云悠然飘过,阳光温暖地洒落,与蛮荒古域那终年阴霾、危机四伏的环境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灵气,虽然不算特别浓郁,却远比古域中狂暴的天地元气要温和、纯净得多,呼吸间,甚至能感觉到干涸的经脉传来一丝微弱的滋润感。
“这里……是哪里?”他艰难地转动脖颈,剧痛让他冷汗直冒。混沌珠在识海中沉寂如死物,凌老也毫无声息,显然之前的消耗和创伤远超想象。他试图运转《九转混沌诀》,却发现经脉滞涩无比,元力几乎枯竭,连最简单的周天循环都无法完成,伤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他猛地想起云无月,急忙侧头看去。只见她躺在自己身旁不远处,依旧昏迷不醒,月白色的劲装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好在,她还活着。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疗伤,并且救治云无月!
林风强撑着想要坐起,却浑身无力,差点再次晕厥。他喘息着,努力集中精神,将微弱的神念如同触角般向四周探去。
土坡前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更远处,隐约可见一道巍峨的轮廓——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墙高耸,远远望去,竟是由某种泛着青光的巨石垒砌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城墙上隐约可见巡逻修士的身影,虽然距离极远,但林风的神念依旧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些身影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最弱的……也达到了化神初期!
更令他心惊的是,城池上空,不时有各色流光飞掠而过,或是驾驭飞剑的修士,或是乘坐华丽飞舟的队伍,甚至还有骑乘着奇异灵兽的身影。这些人的气息,大多深沉内敛,远非青岚界甚至天玄大陆的修士可比。他甚至感应到了几股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威压,那是远超分神境的存在!
“这里……就是真正的九天仙域吗?”林风心中震撼。化神境在此地,似乎只是最基础的层次,如同青岚界的凡尘境修士一般寻常。而结丹境……恐怕真的如同蝼蚁凡人,连在此立足的资格都没有。等级的森严,实力的差距,在此刻直观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挣扎着,从混沌珠那几乎封闭的储物空间中,勉强取出了几枚最低阶的疗伤丹药服下。药力化开,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经脉,虽然效果微弱,但总算让他恢复了一丝力气。
他艰难地背起依旧昏迷的云无月,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踉跄着向那座巨城的方向走去。他必须进城,只有在那里,才有可能找到更高级的丹药和安全的落脚点。
靠近城池,眼前的景象越发令人惊叹。巨大的城门下,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进出城的修士络绎不绝,服饰各异,气息强弱不等,但即便是那些看似普通的行人,身上也隐隐有灵力流转。城门口有身着统一制式青甲、气息彪悍的守卫盘查,目光锐利如鹰。
林风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尽量收敛自身微弱的气息。他听到周围传来的交谈声,用的是一种与天玄大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蕴含道韵的语言,他勉强能听懂大意。
“……听说这次‘万宝大会’有不少好东西流出……”
“流云宗招收外门弟子的日子快到了,得让我家那小子去试试……”
“最近城外不太平,听说有幽冥殿的余孽流窜,城主府已经加派了巡逻队……”
幽冥殿!林风心中一凛,暗自警惕。看来这个势力在仙域也是恶名昭着。
他抬头望向城门上方,三个龙飞凤舞、蕴含道力的大字熠熠生辉——流云城。
根据之前零碎听到的信息和凌老偶尔的提及,他大致推断出,此地应是九天仙域中被称为“东南仙域”的边缘地带,而这座流云城,便是东南仙域一座颇具规模的修士聚居城池。
终于……抵达了。
林风心中五味杂陈,有逃离绝境的庆幸,有面对新天地的茫然,更有伤势沉重、前路未卜的紧迫感。他背着云无月,随着人流,一步步踏入了流云城那巨大而森严的城门。
门内,是一个更加广阔、更加繁华,也必然更加残酷的世界。仙域之旅,从这流云城,才算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