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正值谷雨时节。晨曦微露,天际泛着鱼肚白,几缕金线般的阳光穿过薄云,洒在万象神宫的琉璃瓦上。皇城西南角的狄府庭院内,几株晚开的牡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露珠在花瓣上闪烁如钻。
狄仁杰立于书房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他年近花甲,鬓角已染霜雪,但双目仍炯炯有神,眉宇间透着洞察世事的睿智。
“大人,有客到访。”管家狄春轻步走入书房,低声道,“是司礼寺的裴大人,看样子十分焦急。”
狄仁杰微微颔首:“请他去花厅稍候。”
花厅内,一位身着深青色官服的中年官员正来回踱步,见狄仁杰进来,急忙上前施礼:“狄大人,打扰了。下官裴谦,在司礼寺任职。”
狄仁杰抬手示意对方入座,温言道:“裴大人不必多礼,有何要事,但讲无妨。”
裴谦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这是今早在家父书房发现的,家父他...他已失踪三日了。”
狄仁杰展开信纸,只见上面以工整的楷书写着四句诗:
“牡丹花开动京城,
魅影翩跹夜未央。
玉碎香消芳魂断,
谁见深宫旧时妆?”
狄仁杰眉头微蹙:“令尊是...”
“家父裴适之,任司礼寺少卿,主管宫中礼乐及庆典事宜。”裴谦答道,“三日前,家父如常前往司礼寺办公,傍晚未曾回府。下官原以为他公务繁忙,宿于衙署。谁知次日仍不见人影,询问司礼寺,却说家父当日申时便已离去。”
狄仁杰沉吟片刻:“裴大人失踪前,可有什么异样?”
裴谦摇头:“家父一向行事稳重,只是近来似乎心事重重,夜不能寐。下官曾询问缘由,他只说是公务烦心。”
“那这封信,”狄仁杰扬了扬手中的信纸,“是在何处发现的?”
“在家父书房的砚台下压着。此前已搜查多次,都未曾发现,今早一阵风将窗扉吹开,吹动了砚台,才露出此信。”
狄仁杰凝神细看信纸,忽然问道:“令尊平日可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家父雅好牡丹,在府中后院种植了数十株名品。每年此时,他都会亲自照料,以待谷雨后的牡丹花会。”
狄仁杰站起身,在厅中缓缓踱步:“宫中即将举行牡丹花会,令尊主管此事,想必十分忙碌。”
“正是。花会定于七日后举行,各地进贡的珍稀牡丹已陆续运抵洛阳。家父为此筹备多时,断不会在此时不告而别。”
狄仁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裴大人,此事关系重大,狄某需进宫查探。你暂且回府,若有消息,速来通报。”
送走裴谦后,狄仁杰唤来狄春:“备轿,我要进宫面圣。”
“大人,是否先通知李将军?”狄春问道。
狄仁杰略一思索:“让元芳直接到应天门等候。”
半个时辰后,狄仁杰的官轿抵达宫城应天门。一名身着千牛卫服色的青年将军已在此等候。他约莫三十出头,身材挺拔,目光锐利,见到狄仁杰,立即上前行礼。
“大人,有何吩咐?”李元芳声音沉稳,透着军人特有的干练。
狄仁杰将裴适之失踪一事简略告知,而后道:“你随我一同进宫,留意宫中异常。”
二人穿过重重宫门,来到武则天日常理政的贞观殿。内侍通报后,狄仁杰独自入内觐见。
武则天端坐于御案之后,虽已年过六旬,但威仪不减,眉目间仍可见当年的绝代风华。
“狄卿匆匆入宫,所为何事?”武则天开门见山。
狄仁杰施礼道:“陛下,司礼寺少卿裴适之失踪三日,臣特来奏明。”
武则天眉梢微挑:“裴适之?可是主持牡丹花会的裴少卿?”
“正是。臣在他书房发现一封蹊跷书信,内容与牡丹有关,疑与宫中有关联。”狄仁杰呈上那封信。
武则天览毕,面色微沉:“‘谁见深宫旧时妆’...狄卿以为,这诗句所指为何?”
狄仁杰谨慎回道:“臣不敢妄加揣测。只是裴少卿失踪事关花会筹备,臣请旨调查此案。”
武则天沉吟片刻:“准奏。牡丹花会乃朝廷盛事,不可耽搁。狄卿可便宜行事,宫中各处,皆可查问。”
“谢陛下。”狄仁杰顿了顿,又道,“臣斗胆一问,陛下可曾听闻‘深宫旧妆’之说?”
武则天目光一闪,良久方道:“宫中旧事,如烟如雾,何必深究。狄卿还是着力寻找裴适之下落为好。”
狄仁杰心知武则天有所隐瞒,却不便再问,只得告退。
出得殿来,李元芳迎上前:“大人,情况如何?”
狄仁杰低声道:“陛下似有难言之隐。元芳,你速去查探两件事:一是裴适之近日在宫中的行踪,二是宫中可有什么与牡丹相关的传闻。”
“是。”李元芳领命而去。
狄仁杰则径直前往司礼寺。寺内官员见狄仁杰亲临,皆惶恐相迎。裴适之的副手杨主事将狄仁杰引入裴适之的值房。
“裴大人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举动?”狄仁杰环顾这间整洁的值房,问道。
杨主事思索片刻:“若说异常...裴大人近来常独自查阅旧档,特别是关于...关于三十年前的宫闱旧事。”
“三十年前?”狄仁杰目光微凝,“可是仪凤年间?”
杨主事压低声音:“正是。下官曾听裴大人自语,说什么‘旧怨未解,新仇又生’...”
狄仁杰若有所思,走到裴适之的书案前。案上整齐摆放着文书,最上面是牡丹花会的筹备清单。狄仁杰随手翻阅,忽然目光停在一行小字上:“特设‘醉颜红’牡丹于瑶光殿侧”。
“这‘醉颜红’是何品种?”狄仁杰问道。
杨主事答道:“是今年新进贡的牡丹名品,花色深红如醉,极为珍稀。裴大人特意安排将其植于瑶光殿旁,说是...说是应景。”
狄仁杰眉头微皱:“瑶光殿...那里不是已荒废多年了吗?”
“正是。但裴大人说,瑶光殿曾是宫中赏牡丹的胜地,此次花会重启该处,是得陛下默许的。”
狄仁杰不再多问,仔细检查裴适之的书案,在抽屉深处发现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无字,翻开一看,里面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日期。
“这是...”狄仁杰翻看数页,忽然瞳孔微缩。册中一页赫然写着几个熟悉的名字,旁边注有“旧案”二字,而在这一页的角落,有一朵精细描绘的牡丹,花色暗红,形如鬼面。
狄仁杰不动声色地将册子纳入袖中,又询问了些许花会筹备的细节,便离开了司礼寺。
回到狄府,已是黄昏时分。李元芳早已在书房等候。
“大人,查到了些线索。”李元芳禀报道,“裴适之失踪前两日,曾多次前往瑶光殿,并命花匠在殿旁种植‘醉颜红’牡丹。有宫人听见他在殿中自言自语,说什么‘冤魂不散,必须以血还血’。”
狄仁杰递过那本无名册子:“你看看这个。”
李元芳翻阅册子,面色渐凝:“这些人名...好多都是已故的朝臣。王皇后、萧淑妃的旧案牵连者...还有,这不是十年前被满门抄斩的逆臣周兴的名字吗?”
狄仁杰颔首:“看来裴适之在暗中调查一桩陈年旧案。元芳,你可记得周兴案的详情?”
李元芳思索道:“周兴以巫蛊诅咒陛下,事败被诛。当时主管此案的,正是时任大理寺少卿的裴适之。”
狄仁杰站起身,缓缓踱步:“查案者如今反查旧案,其中必有蹊跷。”
正当此时,狄春匆匆来报:“大人,宫中传来消息,在瑶光殿后的牡丹园中发现一具尸体!”
狄仁杰与李元芳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备轿,进宫!”
夜色中的瑶光殿显得格外阴森。这座曾经华丽的宫殿因多年前的一场大火而荒废,虽经修缮,但少有人至。殿后的牡丹园中,火把通明,几名千牛卫守卫在一处花圃旁。
狄仁杰走近查看,只见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身着司礼寺官服,面容扭曲,双眼圆睁,胸前有一处致命剑伤。
“是裴适之。”狄仁杰沉痛道。他蹲下身仔细查验尸体,发现裴适之右手紧握,掰开后,掌心中是一枚牡丹花形状的玉饰,花瓣染血,色泽暗红。
“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狄仁杰站起身,环顾四周,“尸体是谁发现的?”
一名千牛卫校尉上前回禀:“是巡夜的弟兄。原本不应巡查至此,但因牡丹花会临近,增派了瑶光殿周围的巡逻。”
狄仁杰点头,目光落在裴适之尸体旁的牡丹丛上。那些牡丹花色深红,在火把照耀下宛如凝固的血液。
“这就是‘醉颜红’?”狄仁杰问道。
校尉答道:“正是。这些牡丹是裴大人前日命人移栽至此的。”
狄仁杰细心观察,发现一株牡丹的枝叶上有喷溅的血迹,但血迹的形状颇为奇怪,不像是由伤口直接喷溅所致。他轻轻拨开花丛,泥土上有一个模糊的印记,似是某种符号。
“元芳,你看这是什么?”
李元芳俯身细看:“像是一朵花...但又不像牡丹。”
狄仁杰沉思片刻,忽然道:“是梅花。周兴家的家纹就是五瓣梅花。”
李元芳震惊:“大人是说,此案与周兴有关?可周兴全族早已...”
狄仁杰不答,转而问那名校尉:“近日可有周家族人出现在洛阳的消息?”
校尉犹豫道:“未曾听闻。不过...前日守城官兵上报,有一自称周兴侄子的男子欲进入洛阳,被拦在城外。”
狄仁杰目光锐利:“为何不早报?”
校尉惶恐:“因那男子疯疯癫癫,守军只当是狂人闹事,驱离了事。”
狄仁杰起身,对李元芳道:“你速去查周兴是否还有子嗣幸存。我要去一个地方。”
“大人要去何处?”
“瑶光殿。”狄仁杰望向那座黑暗中的宫殿,“那里一定藏着裴适之寻找的答案。”
瑶光殿内尘埃满地,蛛网纵横。狄仁杰举着灯笼,仔细查看殿中的每一个角落。在正殿的墙壁上,他发现一幅模糊的壁画,描绘的是宫中仕女赏牡丹的情景。画中一名女子手持团扇,扇面上绘着一朵奇特的牡丹,花色半白半红,形如阴阳。
狄仁杰伸手轻抚壁画,发现女子手中的团扇部分微微凸起。他用力一按,墙壁内传来轻微的机括声,一道暗门悄然滑开。
暗室不大,其中只有一具骷髅,跪坐于地,胸前插着一柄匕首。骷髅旁有一个锦盒,盒上放着一封泛黄的信。
狄仁杰小心展开信纸,借着灯笼的光阅读。信中的内容让他面色越来越凝重。
“原来如此...”狄仁杰长叹一声,将信收入怀中。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李元芳的呼声:“大人!有发现!”
狄仁杰走出瑶光殿,李元芳急忙上前:“查到了!周兴确实有一子幸存,名叫周文渊,自幼寄养在外,少有人知。更奇的是,此人三年前考入司礼寺,用的却是化名!”
“什么名字?”
“裴谦。”
狄仁杰瞳孔骤缩:“裴适之的‘儿子’...原来如此。元芳,你速带人去裴府,务必找到裴谦!”
李元芳领命而去。狄仁则再次审视那具尸体,忽然发现裴适之的衣领处有一小块异样的颜色。他轻轻掀开衣领,下面隐藏着一小片刺青——五瓣梅花。
“狄大人。”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狄仁杰回头,见杨主事站在花圃旁,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杨主事为何来此?”狄仁杰平静问道。
“下官听闻找到裴大人,特来查看。”杨主事走近,目光扫过尸体,面露悲戚,“果真是裴大人...为何会遭此毒手?”
狄仁杰缓缓起身:“杨主事在司礼寺任职多久了?”
“已十年有余。”
“那应该知道周兴案的内情。”
杨主事面色微变:“大人何出此言?”
狄仁杰从袖中取出那本无名册子:“这是从裴适之值房找到的。里面记录了许多与周兴案有关的人员。但奇怪的是,册子中的墨迹新旧不一,显然不是一时所写。”
杨主事强自镇定:“这与下官何干?”
狄仁杰又取出从暗室中得到的那封信:“这是从瑶光殿暗室中找到的,是周兴的绝笔信。信中言明,他当年所谓的‘巫蛊诅咒’,实则是为保护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陛下与牡丹的秘密。”
杨主事目光闪烁:“什么秘密?”
狄仁杰直视对方:“三十年前,陛下还是才人时,曾与周兴之妹周贵妃同时有孕。周贵妃先生下一子,而陛下的孩子却不幸夭折。当时负责接生的宫女暗中将两个孩子调换,陛下抚养的实是周贵妃之子。”
杨主事脸色煞白:“这...这不可能...”
狄仁杰继续道:“周兴偶然得知此事,为保全龙脉,他设法掩盖真相,却被人告发巫蛊诅咒。而告发者,正是当时急于上位的裴适之。”
“周兴被诛后,裴适之官运亨通,但内心始终不安。直到最近整理旧档,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开始暗中调查真相。”
杨主事声音发颤:“那与裴大人之死有何关系?”
狄仁杰目光如炬:“因为真凶不愿这个秘密被揭开。你说是吗,杨主事——或者说,我该称呼你周文渊的同谋?”
杨主事连退数步:“下官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狄仁杰叹息一声:“裴适之掌心的牡丹玉饰,与你在司礼寺常佩戴的玉佩如出一辙。你前来现场,实则是为了取回这个可能暴露你的证物吧?”
杨主事忽然大笑:“狄仁杰啊狄仁杰,你果然明察秋毫。不错,是我杀的裴适之。他害我周家满门,我潜伏多年,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那裴谦呢?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杨主事冷笑:“他?一个懦夫罢了。明知仇人在前,却迟迟不敢动手。我只好亲自动手。”
狄仁杰摇头:“不,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裴适之衣领下的梅花刺青,证明他本就是周家的人。他为何要告发自己的主人?”
杨主事面色大变:“你...你连这个都发现了...”
就在这时,李元芳押着裴谦来到园中。裴谦见到杨主事,顿时泪流满面:“杨叔,为何要杀我父亲?他待你如兄弟啊!”
杨主事怒道:“他不是你父亲!他是周家的叛徒!”
狄仁杰抬手制止二人的争吵:“不,裴适之不是叛徒。他是为了保护真正的皇子。”
众人皆惊。狄仁杰从袖中又取出一封信:“这是周兴信中的附页,写明他委托裴适之保护那个被调换的孩子——也就是当今太子。裴适之告发周兴,实则是苦肉计,为取得陛下信任,更好地保护太子。”
杨主事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这不可能...”
狄仁杰叹息:“你为周家复仇,情有可原,但错杀忠良,罪不可赦。裴适之这些年来内心饱受煎熬,却始终恪守保护太子的职责。他近日重查此案,是因为察觉有人欲对太子不利。”
裴谦跪倒在地,失声痛哭。杨主事面色灰败,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
狄仁杰对李元芳道:“将二人带下去吧。”
案件已破,狄仁杰却无喜悦之情。他独自站在瑶光殿前,望着那片在夜色中摇曳的牡丹,心中思绪万千。
次日清晨,狄仁杰入宫面圣,将案件本末详细奏明,唯独隐去了太子身世的秘密。
武则天听罢,沉默良久,方道:“狄卿处置得当。周文渊与杨主事按律处置,裴适之追赠礼部尚书,以礼安葬。”
“谢陛下。”狄仁杰施礼欲退。
“狄卿留步。”武则天忽然道,“那首诗中‘深宫旧时妆’,狄卿可知是何意思?”
狄仁杰抬眼望去,见武则天手中拿着一幅旧画,画中一名女子站在牡丹丛中,容貌与年轻时的武则天有几分相似,但细看却又不同。
“这是...”狄仁杰疑惑。
武则天轻抚画轴:“这是周贵妃。她最爱牡丹,尤喜‘醉颜红’。朕这些年在瑶光殿种满牡丹,实则是为了祭奠她。”
狄仁杰默然不语。
武则天又道:“有些秘密,就让它随岁月消散吧。狄卿以为如何?”
狄仁杰深施一礼:“臣谨记。”
出得宫来,李元芳已在等候:“大人,案件已了,为何仍愁眉不展?”
狄仁杰望向远处瑶光殿的方向,轻声道:“元芳啊,有些案件,破了反而令人伤感。裴适之忍辱负重,守护秘密数十年;周家后人满腔仇恨,却错杀恩人。这世间的是非曲直,有时真如那‘醉颜红’牡丹,看似鲜艳,实则浸透血泪。”
二人行走在宫墙之间,两侧牡丹盛开,春色正浓。狄仁杰却在这片繁华中,感受到一丝深宫深处的凄凉。
数日后,裴适之葬礼举行。狄仁杰亲往吊唁,见裴谦一身孝服,跪在灵前。
“狄大人,”裴谦低声道,“那日之后,我查检父亲遗物,发现他早已留下遗书。信中言明,若他遭遇不测,求我勿寻仇人,只愿守护太子平安。”
狄仁杰颔首:“令尊忠心可嘉,你当继承遗志。”
裴谦泪如雨下:“可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狄仁杰轻拍裴谦肩头,无言安慰。离开裴府时,他见路旁牡丹开得正盛,其中一株‘醉颜红’格外娇艳,花瓣上的露珠,宛如泪水。
回到府中,狄仁杰在书房沉思良久,提笔在案卷上写下结语:
“牡丹花开动京城,魅影翩跹夜未央。玉碎香消芳魂断,谁见深宫旧时妆?此案虽破,然宫闱秘事,如云如雾,真相唯有天地可知。裴公适之,忠贞不渝,忍辱负重,可谓国士无双。愿其英灵,得安九泉。”
放下笔,狄仁杰推开窗,见庭院中牡丹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他轻叹一声,深知在这神都洛阳的深宫之中,还有无数秘密等待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