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嫣晨起呕吐时,沈璟竤正在为她描眉。他扔下螺子黛,打翻药碗暴怒:“谁开的避子汤?”
太医匍匐在地战栗不止:“是…是娘娘自己求的...”
她虚弱地拉住他衣袖:“是我要喝的...”
他猛地将她抱起,声音发颤:“为什么?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她靠在他怀中落泪:“想要...但我怕...”
“怕什么?”他轻抚她苍白脸颊,“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她抓住他前襟,指尖发白:“太后说过...我永远不能生育...”
他眼神一暗:“那个毒妇的话你也信?”
“可是...”
“没有可是。”他捧起她的脸,“太医说了,你只是脾胃不适,不是喜脉。”
她怔住:“不是...有孕?”
他苦笑:“朕也希望是。但谷主说你还需要调养,现在有孕反而危险。”
她靠回他怀中,泪水浸湿他衣襟:“对不起...我太想要个孩子了...”
他轻吻她发顶:“我们会有的,朕保证。”
这时宫女收拾碎碗时,突然惊呼:“陛下!这药有问题!”
他立即起身:“怎么回事?”
宫女指着地上药渍:“避子汤该是褐色,这碗却是黑的!”
太医爬过来查看,脸色骤变:“这...这是绝子汤!”
沈璟竤眼中瞬间猩红:“你说什么?”
太医叩头不止:“臣开的确实是避子汤!这碗被人换了!”
冷紫嫣浑身发冷。若她真喝了这碗药,就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查!”沈璟竤声音冰冷,“给朕彻查!”
暗卫很快带回一个煎药宫女。宫女跪地求饶:“是...是太后身边嬷嬷让奴婢做的...”
他一把掐住宫女脖颈:“太后已死,谁指使你的?”
宫女脸色青紫:“嬷嬷说...说若奴婢不做,就杀了奴婢全家...”
他甩开宫女,对暗卫道:“带她去认人。”
冷紫嫣靠在他怀中,身体仍在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不肯放过我...”
他紧紧抱住她:“因为你是朕的软肋。”
她抬头看他:“那我把这根软肋变成铠甲。”
他怔住:“什么意思?”
她擦干眼泪,目光坚定:“我要参与朝政,做你名正言顺的帮手。”
他皱眉:“朝堂险恶,朕不想你涉险。”
“比后宫更险恶吗?”她轻笑,“至少明枪易躲。”
他看着她倔强眼神,最终叹息:“好,朕教你。”
从那天起,她开始学习处理政务。他手把手教她批阅奏折,分析朝局。
她学得很快,许多见解让他惊叹。“你若为男子,定是治世能臣。”
她靠在他肩头:“现在也能做你的能臣。”
这日他染了风寒,坚持要上朝。她按住他:“我去。”
他愣住:“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她穿上朝服,“你好好休息。”
金銮殿上,众臣见皇后垂帘听政,皆露异色。
“陛下染恙,今日由本宫听政。”她声音清冷,“众卿有本可奏。”
老臣们面面相觑,无人出声。她也不急,静静翻阅奏折。
终于,一个御史出列:“娘娘,边境军饷短缺,请旨拨银。”
她抬头:“军饷三月前刚拨,为何又短缺?”
御史支吾:“边境苦寒,损耗较大...”
她冷笑:“是损耗,还是有人中饱私囊?”
御史脸色骤变:“娘娘慎言!”
她扔下一本账册:“这是边境军饷明细,请御史大人解释,为何实际支出与账目不符?”
御史跪地不语。她目光扫过众臣:“还有谁觉得本宫不该在此?”
殿内死寂。她缓缓起身:“既然无本可奏,退朝。”
回到寝宫,沈璟竤笑着迎上来:“听说今日有人为难你?”
她卸下凤冠:“还好,都在意料之中。”
他从身后抱住她:“辛苦你了。”
她靠在他怀中:“比起你这些年受的,不算什么。”
三日后,他病愈上朝。那些曾为难她的大臣,个个噤若寒蝉。
他心中暗笑,他的皇后,果然非同凡响。
晚间歇下时,她突然道:“我想见见那个宫女。”
他皱眉:“哪个?”
“下毒的宫女。”她轻声道,“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天牢里,宫女蜷缩在角落。见到她,惊恐地往后缩。
“本宫问你,”她声音平和,“指使你的嬷嬷,现在何处?”
宫女颤抖道:“她...她事后就失踪了...”
“长什么模样?”
宫女描述一番,冷紫嫣脸色渐沉。那嬷嬷的特征,竟与她记忆中一个人吻合。
回到寝宫,她立即翻找旧物。沈璟竤不解:“在找什么?”
“一个荷包。”她翻箱倒柜,“母亲留下的荷包。”
终于,她在箱底找到那个绣着特殊纹样的荷包。“果然...”
他接过荷包:“这是什么?”
“前朝暗卫的标记。”她声音发冷,“那个嬷嬷,是前朝余孽。”
他眼神一厉:“他们还不死心?”
她握紧荷包:“我早该想到...太后只是棋子,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
次日,她召见老宫人,打听前朝旧事。一个老嬷嬷提供重要线索:前朝覆灭时,长公主带着幼子逃脱。
“长公主...”冷紫嫣沉思,“我母亲的妹妹...”
沈璟竤立即派人追查。三日后,暗卫带回消息:长公主隐居江南,其子慕容清如今是江南首富。
“慕容清...”她轻念这个名字,“我表兄。”
他握住她的手:“你想怎么做?”
她眼神复杂:“我想见见他。”
江南之行,他们微服出巡。慕容府邸气派非凡,丝毫不逊王府。
慕容清亲自相迎,温文尔雅:“表妹,多年不见。”
她看着与母亲相似的眉眼,心中酸楚:“表兄...”
宴席上,慕容清谈笑风生,只字不提前朝旧事。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府中护卫个个身手不凡。
晚间歇下时,她轻声道:“他在养死士。”
沈璟竤点头:“朕也发现了。”
“怎么办?”她靠在他怀中,“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轻抚她长发:“若他安分守己,朕可以留他性命。”
然而事与愿违。半夜,他们被厮杀声惊醒。暗卫急报:“慕容清造反了!”
她披衣起身,看见窗外火光冲天。“果然...”
沈璟竤拔剑护在她身前:“待在朕身边。”
慕容清带着死士杀进来,剑指沈璟竤:“狗皇帝!还我慕容氏江山!”
她挡在沈璟竤面前:“表兄,收手吧。”
慕容清冷笑:“表妹,你忘了自己姓什么吗?”
她摇头:“我没忘。但前朝已亡百年,何必再造杀孽?”
“杀孽?”慕容清大笑,“他沈氏夺我江山,就不是杀孽?”
她还要劝说,沈璟竤拉住她:“不必多言。”
一场恶战,慕容清的死士全军覆没。他本人被擒,仍不屈服。
“要杀便杀!慕容氏没有孬种!”
她走到他面前:“表兄,母亲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取出那个荷包。慕容清看见荷包,脸色骤变:“这...这是...”
“母亲说,若你执意复国,就把这个给你看。”
慕容清颤抖着接过荷包,从夹层取出一张字条。看完后,他颓然倒地。
“原来...原来如此...”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江山易主乃天命,勿逆天而行。
她轻声道:“母亲早就看开了。”
慕容清苦笑:“我谋划二十年...竟是一场空...”
沈璟竤开口:“朕可以留你性命,但你必须放弃复国。”
慕容清抬头:“若我不答应呢?”
“那朕只能依法处置。”
良久,慕容清叹息:“我答应。”
她松口气,却见慕容清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三枚毒针。
“小心!”她推开沈璟竤,毒针尽数射入她胸膛。
“紫嫣!”沈璟竤接住她下滑的身躯,眼中猩红。
慕容清大笑:“慕容氏没有降臣!只有烈士!”
暗卫一剑刺穿他心脏。沈璟竤抱起冷紫嫣,声音嘶哑:“传太医!”
剧痛中,她看见他泪流满面。“别哭...”她抬手想擦去他的泪水,“我...不疼...”
视线模糊,她沉入黑暗。耳边只剩他绝望的呼唤。
再次醒来,她看见他憔悴的面容。“我...睡了多久?”
他紧紧抱住她:“三天...朕以为要失去你了...”
她轻抚他消瘦的脸颊:“不会...我舍不得...”
太医说她命大,毒针偏离心脉半分。但余毒未清,需要好生调养。
回到京城,他再也不让她涉险。每日亲自喂药,寸步不离。
这日她精神稍好,靠在榻上看书。他端着药碗进来,眉头紧锁。
“怎么了?”她轻声问。
他放下药碗:“北疆又生事端。”
她坐起身:“严重吗?”
“不大。”他喂她喝药,“但朕要亲自去一趟。”
她抓住他衣袖:“我陪你。”
“不行。”他断然拒绝,“你伤未愈,不能奔波。”
她还要争辩,被他用手指按住嘴唇。“听话,等朕回来。”
她望着他深邃眼眸,知道争辩无用。“答应我,平安回来。”
他点头,吻她额头:“朕答应你。”
三日后,大军出征。她站在城楼上,目送他身影远去。
这一次,她心中没有不安。因为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他们终会重逢。
阳光正好,照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太医说,她已有两月身孕。
这一次,她定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