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在哪里?”刘昊然问道,“雅拉吉在这里,那阿南呢?”
扶桑嫂沉默良久,终于抬起手,指向河中心。
五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月光下的河面平静无波,但在河中央的水底,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被水草缠绕的阴影。
“阿南……”曹恩齐倒吸一口凉气,“他在河里?”
扶桑嫂的声音带着哽咽:“那天……我们被村民追赶……阿南为了保护妹妹,引开他们……跌入了河中。等我找到他时……已经太迟了。”
雅拉吉紧紧抱住母亲:“哥哥是为了救我……”
真相的残酷让五人都沉默了。原来阿南并非死于瘟疫,也不是被村民献祭,而是在逃亡途中意外溺亡。而扶桑在被村民抓住并处死前,甚至没能好好安葬自己的儿子。
“所以您将他的灵魂束缚在布娃娃里?”黄子弘凡轻声问。
扶桑嫂点头,眼泪从她清澈的眼中滑落,化作晶莹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我找不到他的身体……河水太急……我只能用他最喜欢的布娃娃,留住他的一部分……”
刘昊然恍然大悟:“所以您不断收集孩子的灵魂,是希望为阿南找到玩伴,不让他孤单?”
“也为了报复,”扶桑嫂的眼中闪过一丝黑暗,“让那些村民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
黄子弘凡看着河中央那个模糊的阴影,心中有了决定:“让我们帮您安葬阿南吧。让他得以安息,也让所有被囚禁的灵魂获得自由。”
扶桑嫂紧紧抱着雅拉吉,挣扎了许久许久。最终,她轻轻推了推女儿:“去帮帮他们,雅拉吉。”
雅拉吉点点头,抱着哥哥的布娃娃走向河边。她将布娃娃轻轻放在水面上,布娃娃竟没有下沉,而是缓缓朝着河中央漂去。
“跟着它,”扶桑嫂说,“阿南会指引你们。”
五人互看一眼,毫不犹豫地踏入河中。河水冰凉刺骨,但奇异的是,他们走在河床上,却如同走在平地上一般,河水只漫到他们的腰部。
跟随漂浮的布娃娃,他们来到了河中央。越靠近那个水底的阴影,河水越冰冷。
终于,他们看清了那阴影的真面目——一具小小的骸骨,被水草和泥沙半掩着,静静地躺在河床上。骸骨的手骨中,紧紧抓着一个已经腐烂的、与雅拉吉手中那个一模一样的布娃娃。
石凯不忍地别开眼。曹恩齐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缠绕在骸骨上的水草。
黄子弘凡和刘昊然也上前帮忙。何运晨则站在稍远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和岸上的扶桑嫂。
清理工作并不容易,水草缠绕得很紧,而且河水冰冷得让他们的手指逐渐麻木。但没有人抱怨,每个人都专注而轻柔地进行着这项工作。
就在他们即将把阿南的骸骨完全从水草中解放出来时,河水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不对劲!”何运晨大喊。
岸上,扶桑嫂的身影开始闪烁不定,时而恢复那恐怖厉鬼的模样,时而又变回悲伤的母亲。雅拉吉惊慌地看着母亲,不知所措。
“是村民!”刘昊然指向对岸。
对岸的丛林中,出现了数十个火把。那些被控制的村民如同梦游般走入河中,朝着他们逼近。他们的眼睛完全被黑色占据,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他们不想让我们安葬阿南!”黄子弘凡立刻明白,“扶桑嫂的怨念与村民的恐惧和罪恶已经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平衡。打破这个平衡,意味着所有的恩怨都将了结——而有些人,或许并不希望如此。”
石凯和曹恩齐加快手上的动作,终于将阿南的骸骨完全从水草中解脱出来。黄子弘凡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将骸骨包裹起来。
“快回岸上!”刘昊然催促道。
五人带着阿南的骸骨向岸上返回,但村民已经包围过来。河水变得粘稠,阻碍着他们的每一步。
扶桑嫂发出一声尖啸,厉鬼的一面再次占据上风。她的长发如黑色浪潮般涌向村民,阻止他们靠近五人。
“妈妈!不要!”雅拉吉哭喊着。
但扶桑嫂已经听不进去了。仇恨和保护孩子的本能让她再次变回那个可怕的厉鬼。河水开始翻涌,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我们必须尽快安葬阿南!”黄子弘凡抱着包裹骸骨的外套,艰难地在粘稠的河水中前行。
就在他们离河岸只有几步之遥时,最前面的几个村民突破了扶桑嫂黑发的阻挡,扑了上来。
石凯和曹恩齐奋力抵挡,但村民的数量太多,他们很快被压制。
何运晨急中生智,抓起河滩上的石子朝村民扔去。这些普通的石子在触碰到村民时,竟然迸发出微弱的火花,让村民发出痛苦的嚎叫。
“河滩上的东西能伤害他们!”何运晨大喊。
刘昊然和黄子弘凡立刻抓起河滩上的贝壳、枯枝等一切可用的东西掷向村民。这些东西似乎蕴含着某种净化的力量,暂时阻挡了村民的攻势。
五人趁机冲上岸,跑到那三个小花环旁。
“就在这里!”黄子弘凡单膝跪地,用手在花环旁挖坑。
其他人也跪下来,用手疯狂地挖掘着泥土。村民和扶桑嫂的黑发在他们身后纠缠、厮杀,恐怖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终于,一个足够深的土坑挖好了。黄子弘凡小心翼翼地将包裹着阿南骸骨的外套放入坑中。
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村民停止了攻击,扶桑嫂的黑发缓缓收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土坑上。
黄子弘凡抬起头,看向扶桑嫂:“是时候让阿南安息了,也是时候让您自己安息了。”
扶桑嫂的身影在母亲与厉鬼之间剧烈闪烁。最终,她缓缓走向土坑,在坑边跪下,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包裹着儿子骸骨的外套。
雅拉吉也走过来,将手中的旧布娃娃轻轻放在骸骨旁边。
“再见,哥哥。”她轻声说。
扶桑嫂抬起头,看向五人,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满是泪水:“谢谢你们。”
然后,她开始轻声哼唱一首古老的泰国摇篮曲。雅拉吉也跟着哼唱起来。
随着歌声,阿南的骸骨和布娃娃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缓缓沉入土坑深处。岸边的村民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黑色的液体从他们七窍中流出,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