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张蔓雪已经过了百天。时值2015年5月,这个曾经让全家人手忙脚乱的小家伙,终于被大家全然接纳,成为了这个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就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奇迹发生了——小家伙破天荒地没有哭闹,只吃了两次奶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王圆圆醒来时,习惯性地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让她瞬间清醒:快七点了!她慌忙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儿,只见小家伙双手举过头顶,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她开心地捂住嘴,生怕笑出声惊扰了女儿的好梦。小心翼翼地翻过丈夫的身躯,钻进他怀里,在他刚冒出胡茬的下巴上轻轻一吻。
“别闹,还早呢,再睡会儿。”张文龙声音沙哑,手臂一收将妻子锁在怀里。
王圆圆内心雀跃,又在丈夫唇上轻啄一下:“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了?”他眼睛都没睁,只是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七点了!”她难掩笑意。
“七点就七点呗,工地上都安排好了,不用去那么早。”张文龙还以为妻子在催他起床。
王圆圆挣扎着抽出手,捏住他的鼻子:“你昨晚听到雪儿哭了吗?”
张文龙猛地睁眼,眨了眨,突然转身伸手探向女儿的鼻息。感受到均匀的呼吸,他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睡着了。”
王圆圆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你在干嘛?想什么呢?”
张文龙重新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鼻子和嘴唇,欣喜地说:“煎熬的日子,总算要过去了!”
“这才哪到哪啊?你说她今晚会不会又哭?”王圆圆担心昨晚的状况只是偶然。
“不会的。她昨天能不哭,今天就可能不哭!要对她有信心!昨天在办公室和同事聊天,他女儿小时候也爱哭,说是肠绞痛,大点就好了。”张文龙对女儿充满信心,“这肯定是个好兆头。”
“那雪儿会不会也是肠绞痛?我太无知了!月子里我就想带她去看看,妈却说这很正常,孩子都是哭着来到世界的。”想到这,王圆圆有些自责。
“好了!别想了!不哭了,是好事。你看她不是能吃能睡,比楼上橙橙还胖吗?一点没耽误长。可能就是妈说的,睡颠倒了。”张文龙轻吻妻子以示安慰。其实他昨天也怀疑过这个问题,本想抽空带孩子去检查,现在既然不哭了,也就没必要了。“孩子总会长大的,别发愁啦。”
王圆圆笑了,安心地偎在丈夫怀里:“这才哪到哪啊!还不到四个月,只能说那个阶段过去了。哎,养儿方知父母恩,真不容易啊。”
她不禁想这一路走来的酸楚:怀孕时每次产检都提心吊胆,生怕医生说出什么意外;做四维时担心孩子不健全;好不容易生下健康的宝宝,又成了夜哭郎。
刚开始每次女儿夜哭,她也会跟着哭,因为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哭,担心她出事。后来渐渐习惯了,只要女儿不哭,她整夜抱着睡也心甘情愿。做母亲的,总是这么卑微,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
就像她现在都嫁人了,母亲还天天操心:婆婆有没有帮她带孩子?对她好不好?工作怎么安排?
似乎每个年龄段都有操不完的心。现在的她,只希望女儿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此时,孙喜梅早已在厨房忙碌。丈夫已经吃过早饭出车去了。往常这个时候,儿子都会把孙女抱出来让她照看,好让照顾了一夜的儿媳多睡会儿。但今天都快七点半了,卧室里还静悄悄的。
见儿子独自出来,孙喜梅诧异地问:“蔓蔓呢?怎么不抱出来?”
张文龙笑着分享这个好消息:“妈,昨晚孩子没哭!”
“真的?”孙喜梅也露出欣喜的笑容,“看来老话说的不错,哭过百天!这是哭够了,以后大家都能睡个好觉了!”
确实从那天起,夜哭郎终于夜里不哭了!每天爸爸下班了也乐意抱抱,爷爷回来也乐意逗逗,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天气转暖后,孙喜梅白天常抱着孙女到小区院子里玩。邻居们这个逗逗,那个抱抱,时间过得飞快。孩子饿了,她就给儿媳送回去喂奶。
王圆圆趁着这段时间发奋复习。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年前买的考试资料已经背完一遍,一百套历年真题也都认真做完,还专门整理了错题本。
现在的学习劲头,比上学时要足多了。
“给孩子喂喂吧,饿了。”婆婆推开门缝,对正在学习的儿媳说。
“好!”王圆圆立即起身接过孩子。
“做什么都不容易。你考试是大事,我全力支持。孩子能不让你看就不让你看,衣服也不用你洗,孩子睡了我抽空洗。”孙喜梅坐在沙发上,看着喂奶的儿媳说道。
“谢谢妈!”王圆圆对婆婆帮忙看孩子心怀感激,“衣服不用您洗,我抽空洗就行。”她心想反正有洗衣机,花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第二天,她上卫生间时偶然听到婆婆在窗户外面和邻居的对话:“喜梅,怎么老不见圆圆出来啊?”
“复习考试呢!孩子们有上进心,咱就大力支持,不管是儿子还是媳妇!现在我都不让她看孩子,连她的衣服都是我洗的!”
“你可真是个好婆婆!圆圆真有福气。”
给她洗衣服?王圆圆疑惑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进卫生间,果然发现自己泡在盆里的衣服不见了——包括内衣裤和昨天穿的衣裤。
除了尴尬,她感受不到丝毫喜悦。这种私人领地被侵犯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看来以后衣服不能放在卫生间了。
丈夫可以心安理得地让他母亲洗袜子内衣,但她作为儿媳,这样的亲密让她无所适从。
更让她不适的是,在她去辅导机构集训期间,婆婆竟然把她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拿出来,重新叠放整齐。虽然叠得确实比她好很多,但那种隐私被窥探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就连她偷偷网购的两个快递,也被从柜子里翻了出来,摆在明处。
这一刻,王圆圆明白了一个道理:再好的善意,如果没有边界,也会变成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