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起努力!”
有一郎听到弟弟的话,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
木屋里短暂地安静下来,只有地炉中柴火轻微的噼啪声。
周防看着情绪逐渐稳定的有一郎,心中有了计划。
他揽着有一郎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
“有一郎,听着。”
“你很清楚,这里,是你的‘梦’。”
有一郎身体微微一颤,点了点头,低声道:“……嗯。”
“既然知道是梦,那在这里,你就是‘主人’。”
“试试看,能不能凭你的‘想法’,变出点东西来?
比如……一把更称手的武器?或者,让你自己感觉……充满力量?”
有一郎闻言,脸上却露出了苦涩和无奈,他摇了摇头:
“没用的,周防大哥……我试过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经历多次失败后的麻木:“大概在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时候,我拼命地想,真的……就在这里。
凭空‘想’出来了一把日轮刀!
很真实,握在手里的感觉和真的一模一样!”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激动,但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我拿着那把刀,真的!真的!把那个鬼杀掉了,我当时以为……我终于赢了!”
有一郎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发白:
“可是……没用。就算鬼死了,无一郎他还是会……以各种根本不合逻辑的方式……死掉。”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绝望:“可能是我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他后脑磕在石头上……
可能是天上突然掉下一块石头……
甚至有一次,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突然吐血倒下了……”
“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定了死规矩:在这个‘故事’里,我和无一郎,必须有一个要死。
不管我怎么挣扎,怎么改变过程,结果……都一样。”
他说完,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低下头,肩膀垮了下去。
但很快,他又猛地抬起头,看向周防,眼中重新燃起强烈的希冀:
“但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周防大哥你来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极其小心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周防的手背。
一触即分。
周防察觉到他的异样,放柔了声音问:“怎么了?”
有一郎飞快地缩回手,眼神闪烁,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后怕:“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周防大哥你……也是我‘想’出来的……
是梦里假的……碰一下,就会像泡泡一样……消失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经历了太多次希望破灭后产生的创伤性怀疑。
周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有一郎,告诉我,像这样的‘轮回’,你大概……经历多少次了?”
有一郎身体剧烈地一颤,像是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情,喃喃地报出一个数字:
“……二十三次。”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每一次,都是以我或者无一郎……‘死掉’的那一刻作为结束,然后一切重来……的话。”
“整整……二十三次。”
这个数字,像一块冰冷的巨石,砸在周防的心上。
二十三次的死亡,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心智。
有一郎能撑到现在,没有彻底疯狂,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
周防沉默了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直接伸手握住了有一郎那只刚刚碰了他一下、此刻正微微颤抖的手。
“感觉到了吗?”
“温度,脉搏,力量。我是真的。不是你想出来的泡泡,不会消失。”
有一郎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周防更用力地握住。
真实的、温暖的触感传递而来。
这感觉……和梦里那些一碰就碎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紧接着,周防松开他的手,反手解下自己腰间的日轮刀塞进有一郎怀里。
“拿着。”
有一郎下意识地抱住这把长刀,愣住了。
“这、这是周防大哥你的刀……”
周防看着他,眼神锐利。
“嗯,我的刀。它是跟着我一起进来的,是真的。”
“用这个。用真的东西,去砍碎那些假的噩梦。”
有一郎抱着刀,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但随即又涌起担忧:“可是……周防大哥你怎么办?你没有武器……”
周防闻言,嗤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武器?对付这种级别的玩意儿,我用拳头就够了。”
“放心吧,就算空着手,我也能把它摁在地上揍到天亮。”
有一郎:“!!!”
他猛地想起周防大哥那非人的体魄和战斗方式,瞬间恍然大悟:“对、对哦……我忘了……” (;一_一)
当初在训练场,自己可是亲眼见过他一拳轰碎岩石的。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防见他情绪稳定了些,便拉着他一起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个由绝望记忆构筑的小镇。
他指着周围。
“听着,有一郎。”
“我捡你们兄弟回鬼杀队,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
你梦里反复经历的这件事,说穿了,
不过是你们遇到袭击那晚发生的事情,换了个‘没有鬼杀队及时赶到’的糟糕前提而已。”
“但现实是,炼狱先生守住了你们,我也逼退了后来的鬼。”
“所以,这个‘假如’的破结局,早就被我们改写了!
它现在就是个不敢见光的噩梦,只敢在你脑子里作祟!”
他用力拍了拍有一郎的后背,语气甚至带着点嫌弃:
“别这副哭哭啼啼、疑神疑鬼的怂样!给我打起精神来!”
“恢复一下!
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当初那个,看谁都不顺眼,
有点本事就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动不动就想抡起柴刀砍人的臭小子模样。”
“现在这软绵绵的样子,我看着别扭!”
有一郎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脑子里嗡嗡的:
我……我变化有这么大吗?周防大哥居然更希望我……凶一点?
好像……是啊。
自从加入了‘极’,有了周防大哥、香奈惠姐姐、蜜璃姐姐他们……
我好像……确实没那么容易炸毛了……
想到“变化”,有一郎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更深、更混乱的地方。
他想起了那个被惑心侵入时,多出来的属于“另一个有一郎”的破碎记忆。
那些画面、那些情绪、那个截然不同的、充满遗憾和血色的结局……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必须告诉周防大哥。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残留的混乱和一种急于倾诉的迫切:
“周防大哥……还有件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自从那次被惑心侵入之后,我脑子里就一直乱糟糟的。”
“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不属于我的‘记忆’。”
“是另一个‘我’……在那个没有周防大哥、没有香奈惠姐姐的世界里……经历的事情。”
他说不下去了,那些画面再次涌现,让他的脸色又有些发白。
周防按住有一郎的肩膀,沉声道:
“别急,慢慢说。把你在那些‘记忆’里看到的,都告诉我。”
他有一种预感,这些来自“另一个可能性”的记忆碎片,
或许隐藏着重要的信息,甚至可能是解开某些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