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怨念鬼爪撕裂虚空,后有百年尸傀咆哮冲撞。
陈渡瞬间陷入了十死无生的绝境。
那巨大的鬼爪由最精纯的怨毒能量凝聚,尚未及体,那冰冷的恶意几乎就要冻结他的灵魂。
尸傀冲锋带来的腥风更是刮面如刀。
千钧一发之际。
“休想!”柳七强提一口气,不顾反噬,指尖那枚一直蓄势待发的漆黑“灭魂蛊针”再次电射而出。
这一次,目标并非尸傀坚硬的颅骨,而是它们相对脆弱的膝关节。
咻!咻!
两声极其轻微的穿透声!,蛊针精准地没入尸傀的关节缝隙。
吼!!
两具尸傀发出痛苦的咆哮,冲锋的步伐猛地一个趔趄,速度骤减,庞大的身躯几乎失去平衡。
互相撞击在一起,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虽然未能彻底阻止,却为陈渡争取到了宝贵的半息时间。
与此同时,张九斤目眦欲裂,将最后几张压箱底的【金光符】不要命地拍出。
化作几面薄薄的金色光盾,层层叠叠拦在陈渡与那怨念鬼爪之间。
咔嚓!咔嚓!咔嚓!
金光符形成的护盾在怨念鬼爪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层层撕裂、崩碎。
但也同样消耗了鬼爪的一部分力量,让其凝实的光芒黯淡了一丝。
就是这接连创造的细微空隙。
陈渡眼中傩瞳光芒爆射,将【傩戏面具】的模仿能力催动到极限,那尸傀王者的气息陡然一变。
变得虚无、缥缈,如同最纯粹的阴影——这是他在极限压力下,对之前无面喜娘那诡异气息的更深层模仿。
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要融入周围混乱的能量场中。
怨念鬼爪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抓落。
轰!!!
地面被炸开一个深坑,粘稠的粉红色液体四溅!。
但陈渡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在爪风及体的最后一刻。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滑步,险之又险地擦着鬼爪的边缘掠过。
狂暴的能量冲击将他狠狠掀飞出去,半空中喷出一口鲜血,但他飞出的方向,却正是那最初新娘所在。
“拦住他!!!”
最初新娘发出更加尖锐疯狂的嘶啸,整个洞窟的震动达到顶点。
嗡——!
四周的景象再次开始疯狂扭曲、切换。
地下洞窟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落,下一秒,三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竟然又回到了客栈大堂。
但此时的大堂,已不再是之前的死寂诡异,而是变成了真正沸腾的修罗场。
无数异化的宾客、尸傀、喜娘、小二挤满了空间,疯狂嘶吼攻击。
而周围的场景还在不断闪烁、变化:
时而变成清末拜堂的厅堂,挂着鹧鸪图;
时而变成民国婚礼的现场,飘着纸钱;
时而又变成现代酒店的宴会厅,闪烁着扭曲的霓虹。
空间彻底混乱。
时间仿佛在这里错乱交织。
陈渡重重摔在大堂中央,顾不上伤势,猛地抬头,只见那最初新娘的身影悬浮在半空。
周身包裹着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粉红色怨力,那支断裂发簪和破碎婚书就在她身前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她下方,就是那张暗红色的凶煞香案和乌鸦太师椅。
场景切换的瞬间,柳七和张九斤也被强行拉回了大堂,瞬间陷入无数怪物的重围之中。
“保护陈渡!”柳七厉喝一声,双手蛊印再变,这一次,她释放出大量自爆蛊。
无数细小蛊虫飞蛾扑火般冲向怪物最密集的地方,接连不断的爆炸暂时清出了一小片区域。
但也让她脸色惨白如白纸,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已到了极限。
张九斤挥舞着之前捡来的一个桌腿,胡乱砸着靠近的怪物。
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全靠一股狠劲在支撑。
陈渡咬牙爬起,再次冲向悬浮的新娘。
“滚开!”最初新娘尖叫,双手一挥,大堂内那些不同时代的婚庆物品。
红色的绸布、燃烧的喜烛、散落的铜钱、甚至破碎的玻璃酒杯。
全都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最致命的武器,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陈渡。
陈渡左眼傩瞳疯狂运转,洞察着每一件攻击物的轨迹,身体如同游鱼般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闪避。
煞染红绫环绕周身,不断格挡开无法避开的攻击,发出砰砰砰的闷响,红绫上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但他前进的速度被极大地延缓了。
而那两具百年尸傀已经挣脱了膝关节的蛊针,虽然行动略有不便,但更加暴怒,撞开无数挡路的异化宾客,再次冲向陈渡。
它们口中喷出的尸煞毒雾将地面都腐蚀得滋滋作响。
必须更快!
陈渡猛地一跺脚,不再纯粹闪避,而是主动引导几段呼啸而来的红色绸布缠向追来的尸傀。
同时体内所剩不多的雷法力量爆发,几道细微的电弧弹射而出,击中了空中飞来的大量铜钱。
噼里啪啦!
铜钱雨被电弧干扰,四处乱飞,反而击倒了不少冲上来的异化宾客。
趁此机会,陈渡再次拉近了一段距离。
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悬浮的发簪上粗糙的断口,和婚书碎片上模糊的字迹。
“冥顽不灵!”最初新娘彻底暴怒,她双手猛地向中间一合。
整个客栈所有时代的场景瞬间重叠、压缩。
清末的厅堂、民国的礼堂、现代的宴会厅……
所有的墙壁、桌椅、装饰全都扭曲着、咆哮着,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的陈渡挤压而来。
这是空间的碾压,是整个领域力量的最终体现。
避无可避。
“陈渡!”张九斤发出绝望的嘶吼。
柳七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绝,似乎要动用某种同归于尽的禁术。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
陈渡的目光却猛地锁定了一样东西——那张一直摆放在香案上、之前被他们忽略了的一样东西:
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用来插香的陶土香炉。
在所有场景、所有物品都异化、疯狂攻击的时候,唯有那个香炉,依旧保持着原样,甚至……
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安抚气息?
掌柜消失前那模糊的提示再次回荡:“礼……需…………”
礼?仪式?香炉?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划过陈渡脑海。
他不再试图硬抗那碾压而来的空间之力,而是用尽最后力气,将煞染红绫猛地甩出,卷向那个香案上的陶土香炉。
“以香为引,敬告天地!此心非愿,此情难平!然礼不可废——”
陈渡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吼出了不知从何而来,却福至心灵的一段话。
像是某种傩戏中的祷词,又像是最后的尝试。
红绫卷住香炉的瞬间——
嗡……!
那看似普通的陶土香炉,猛地绽放出温和的、土黄色的光芒。
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安抚、与正统的气息。
光芒所过之处,那些疯狂挤压而来的空间壁垒,那些扭曲咆哮的家具装饰。
竟然如同被烫到一般,微微一顿,攻势骤然减缓了一丝。
就连悬浮空中、怨气冲天的初始新娘,在那土黄色光芒的照耀下,狰狞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和……
一丝极细微的、仿佛被触及了某种更深层记忆的茫然?
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
陈渡如同扑食的猎豹,猛地冲过了最后几步距离,一把抓向了那悬浮在最初新娘身前、被浓郁怨力包裹的——
断裂发簪与破碎婚书!
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锈蚀的簪体,和那脆弱、泛黄的纸片。
【成功接触执念之物!】
【超度仪式进入最终阶段!】
【警告:执念体反抗将达到最大强度!】
App的提示冰冷闪过。
最初新娘那瞬间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触犯逆鳞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了足以震裂灵魂的尖啸,所有的怨力如同海啸般倒卷而回,全部注入那两件执念之物中。
陈渡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顺着手臂狠狠冲入体内,疯狂破坏着他的经脉。
他狂喷着鲜血,却死死抓住那两样东西不肯松手。
整个鸳鸯驿领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所有景象开始疯狂闪烁、明灭,仿佛随时要彻底崩溃。
最终阶段,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