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仙盟的飞舟如琉璃巨鲸游弋于太虚山外,舟首悬挂的“酿道至高”锦旗被山风撕裂一角,露出底下绣着的“吞道”暗纹。苏寒负手立于船头,鼻尖掠过一缕混杂着野心与贪婪的酒香——那是用修士执念酿成的“虚妄之酿”。
“久闻苏寒剑仙善酿人间真情,我星渊仙盟特来讨教。”飞舟甲板上,身着星辰道袍的酿道仙尊抬手抛来三只青铜酒爵,爵中酒液诡异地悬浮半空,“第一局,比‘酿心’。”
苏寒接过酒杯,指尖刚触到杯沿,酒液突然化作黑雾钻入眉心。他眼前闪过星渊仙尊的记忆:幼年时在破庙中以雨水酿花露,却被同门嘲笑“野酿难登大雅之堂”,从此发誓要以酿道登临绝顶。
“你看,这就是执念之酒。”仙尊挥手,黑雾凝成锁链缠住苏寒,“被嘲笑的自卑,想证明自己的执念,皆可入酿。剑仙大人,敢不敢尝尝?”
苏寒轻笑,张口饮下黑雾。刹那间,他的三色仙骨竟涌出对应情绪——剑仙之身承受自卑,祖巫之血沸腾着不甘,唯有人间道核如磐石镇心。黑雾在道核前化作点点金光,竟凝成当年破庙中与他分饼的小乞丐形象。
“执念可酿毒,亦可酿光。”苏寒抬手挥出金光,小乞丐蹦跳着钻入仙尊眉心,“你看,你早已忘记,最初酿酒是为了给挨饿的孩子尝甜味。”
仙尊猛然惊醒,冷汗浸透道袍。他颤抖着取出珍藏的“星渊王酿”,却发现酒液在金光中褪去华贵色泽,露出底层沉淀的黑色怨毒——那是他为求酿道巅峰,吞噬的百位修士的灵魄。
“第二局,比‘酿天地’。”星渊仙盟的长老见势不妙,急忙抛出玉壶,壶中酿物流出时竟化作日月星辰,“我等酿道萃取诸天灵气,剑仙可敢与之一比?”
苏寒望向玉壶,天象剑意却“看”到壶底刻着的“天道萃取阵”——所谓酿道,不过是用天道法则强行抽取天地精华,与魔道吞噬无异。他指尖轻点太虚山巅的灵泉,泉水自动落入酒坛,坛中竟浮现出九州四季:春有苗疆蛊花盛开,夏见塞北牧草疯长,秋闻中原麦浪飘香,冬赏东海冰鲛起舞。
“我的酿道,不夺天地,只取其愿。”苏寒揭开坛盖,四季灵气化作蝴蝶飞向在场修士,“你们听——”
蝴蝶振翅声中,众人听见了灵气的低语:苗疆蛊花说“谢谢赤练姑娘的露水”,塞北牧草说“牧民的马头琴真好听”,中原小麦说“今年的护道剑修又帮我们赶跑了蝗魔”,东海冰鲛说“苏寒大人的剑意比月光还暖和”。
星渊修士们面面相觑,手中的玉壶突然裂开缝隙,诸天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苏寒的酒坛。长老惊恐地指向天际:“看!混沌酒魔!”
众人抬头,只见星渊飞舟上空不知何时凝聚出巨大的酒壶虚影,壶身缠绕着无数道统残魂,正张开巨口吞噬太虚山的灵气。苏寒的天象剑意扫过虚影,竟发现那是星渊仙盟历代盟主以“酿道”为名,囚禁的诸天修士的执念与怨气。
“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酒魔。”苏寒踏剑升空,九转仙酿的酒坛自动飞到手中,“尝尝这坛‘人间’,看能不能化掉你们的魔障。”
酒坛倾洒,金色酒液如银河倒悬,每一滴都裹着凡人的善意与勇气。混沌酒魔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在酒液触及的瞬间,残魂们纷纷露出释然的笑——有人终于放下未竟的野心,有人想起了故乡的炊烟,有人握紧了虚拟的剑柄,说“原来我曾想当护道者”。
星渊仙尊望着消散的酒魔,突然跪地痛哭:“我错了……酿道不该是吞噬,该是……该是像剑仙这样,酿尽人间真情。”
苏寒挥手收起因公耗尽的酒坛,指尖凝出新的酒盅递给仙尊:“这是用你方才流下的悔悟之泪酿的‘醒道酒’。记住,道在人心,不在手段。”
飞舟离去时,星渊修士们的道袍上多了金色莲花徽记。苏寒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听见问心庐暗格传来轻响——那是“斩天”“逆命”“共生”三坛老酒在共鸣,似乎在庆祝又一个道统的新生。
沈砚抱着新刻的《酿道真解》跑来:“师父!我把您的酿酒心得刻成玉简了,以后江湖上的酒肆都能学酿‘护道酒’!”
苏寒笑着点头,望向山下正在分享酒盅的百姓。不知谁起了头,众人竟用酒液在地上画起了剑意符文,每一笔都透着对生活的热爱。他知道,这场跨越道统的斗酿,赢的从来不是技巧,而是对“道”的初心。
“下一次,或许该酿‘域外情’了。”苏寒轻抚空坛,天象剑意已捕捉到更遥远的星域中,有无数渴望真心的酒香在飘荡,“人间道核的光芒,该照到更远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