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的爆炸余波缓缓平息,只留下天衍山主峰那触目惊心的断裂创口与深不见底的虚无坑洞。曾经灵气盎然的灵眼圣泉已彻底消失,连同其下的主灵脉节点,也在这场终极的湮灭对撞中遭受了难以挽回的重创。
弥漫的尘埃与混乱的能量乱流中,不再有邪孽那令人作呕的嘶嚎,也不再有寂那冰冷的毁灭气息。唯有那绝对虚无的寂灭余韵,以及灵脉被撕裂后发出的、持续不断的低沉悲鸣,在诉说着方才那场战争的惨烈。
天穹之上,被污秽符文缠绕的终焉之眼虚影已然隐去,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散。暗红色的能量血雨停止了飘洒,但破碎的天幕并未愈合,如同一道巨大的伤疤,横亘在苍梧界的天空。
幸存下来的天衍宗弟子,以及远处通过水镜术等秘法窥见此战零星片段的修士们,久久无法回神。震撼、恐惧、茫然、以及劫后余生的虚幻感,交织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魔头似乎与那更恐怖的邪物同归于尽了?
天…好像没塌下来?
但我们…还剩下什么?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深沉的绝望。天衍宗,这座苍梧界的擎天巨柱,已然崩塌。主灵脉重创,意味着整个世界的灵气循环将陷入长期的衰败与混乱。即便没有魔头与邪物,修真界的没落似乎也已注定。
然而,生命的韧性,总在绝境中显现。
在那巨大坑洞的边缘,一处被震塌的山石废墟下,几根微弱却坚韧的翠绿嫩芽,竟然顽强地穿透了碎石与灰烬,悄然探出了头。它们并非灵植,只是最普通的野草,却在此刻,象征着一种不屈的生机。
更远处,一些幸存的天衍宗低阶弟子,开始忍着悲痛与伤痛,在废墟中艰难地挖掘,寻找着可能生还的同门。
“师兄!这里还有人!”
“快!帮忙抬出去!”
微弱的呼喊声与救援的努力,开始驱散死寂。
中域其他宗门在确认威胁暂时解除后,也终于派出了胆战心惊的探查队伍,并开始组织力量,试图修复部分受损相对较轻的次级灵脉,稳定动荡的地气。
希望渺茫,前路黯淡,但活着的人,终究要继续前行。
……
而在那爆炸的核心,那深不见底的虚无坑洞最深处。
一点微乎其微、几乎与虚无融为一体的黑暗余烬,正缓缓沉浮。
那是寂最后存在的证明——并非完整的意识或躯体,而是他魔兵本源核心崩碎后,残留的一点点最精粹的、失去了所有指令与驱动的毁灭本质。
它如同宇宙中的黑洞尘埃,冰冷、死寂、没有任何活性,只是存在着。
同样,在坑洞另一侧的岩壁缝隙里,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灰白气息,如同受惊的蚯蚓,紧紧蜷缩着。那是邪孽万秽母体最后侥幸逃逸的一缕残魂,充满了怨毒与恐惧,却也虚弱到了极点,连显化形态都无法做到。
两者相距不远,却都失去了感知彼此的能力,只是在这毁灭的终点,一同沉沦。
……
遥远的永恒花园,废土之下。
那株孕育了罪恶之果的诡谲植物,在邪孽万秽母体被彻底湮灭的瞬间,猛地剧烈抽搐起来,仿佛遭受了重创。顶端的果实早已消失,枝干迅速枯萎、发黑、化为飞灰。
仿佛它的存在意义,已然终结。
然而,就在其彻底化为灰烬的前一瞬,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光点,却从其根须最深处悄然脱落,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更深层的大地,消失不见。
那光点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被高度压缩、等待下一次复苏的…信息与欲望?
……
阴影维度,绝对深渊之前。
启门者的意志依旧冰冷,但那份因计划受挫、圣目被亵渎而产生的震怒,已逐渐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耐心的…算计。
他“看”着苍梧界那满目疮痍的景象,看着那一点点重新燃起的微弱生机,看着那深坑中沉浮的余烬与残魂。
“毁灭…并非终点…”
“余烬之中,亦可重燃更炽烈的火焰…”
“寂…你的价值,或许并未完全耗尽…”
“还有那侥幸逃脱的污秽残渣…以及那藏匿起来的小老鼠…”
“下一次…会更完美…”
他的低语在维度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浩劫暂止,余烬未冷。
星火虽微,亦可燎原。
而深远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未来。
苍梧界的命运,并未尘埃落定,只是翻开了更加莫测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