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这女子不过是凝气境,虽有血统,应该也是人尽可夫的女子,没想到这么烈。
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这女人……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践踏的花瓶。
“你不怕死?”
若小萌没有说话,唇角一丝血痕划下,双眼死死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一丝一毫都记入心底。
她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剑,而他若强行拔剑,迎来的将是鲜血与尸骨。
赵彦咬牙,冷哼一声:“罢了……等你彻底归顺,我自有的是法子慢慢调教。”
他转身离去,衣袖猎猎,面色阴沉如水。
暗无天日,雾未尽,落风岭的瘴气仍在林间萦绕。
赵彦站在一棵残破的老树下,望着眼前被焚毁的焦土,似乎仍能感受到江承宴那记雷光爆发时的余波。
可现在,除了塌陷的山石与焦黑的树桩,这里再无敌意。
他的衣袍上依旧整洁如新,一尘不染,就连佩玉都未歪斜分毫。
他低声道:“处理得如何?”
一旁的供奉躬身道:“江承宴的尸体已焚,识海残痕已断,骨血化灰,印记转移到庞雪身上。”
“很好。”赵彦轻笑,目光转向前方,“那么,是时候出发了。”
整队随之启动。
十余骑,皆是夜隐卫精挑出的暗卫,一律黑甲蒙面,言语寡少。
队伍前有开路斥候,后有监控掩尾之人,中部车厢三辆,分别装载粮草、灵材和——若小萌。
她被安排在最中心的那一辆灵车中,外部刻有简化灵阵,用于扰乱感知,同时也阻止她对外探查。
但谁也没说出口的是,这一切更像是对“贵客”的防备。
车队开始沿官道缓缓北行,去往安阳州。
一路之上,林鸟已归,雾气逐渐稀薄,路上也有零零散散的血鬼都被轻松解决。
春芽在焦黑的地面上重新抽芽,一切都似乎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在车厢中,若小萌静坐不语,衣袂轻垂,面色苍白,宛如一尊人偶。
她没有动,没有说话,也没有使用任何感知术法。
她的识海依旧封锁,精神如水波静止,不让任何探查穿透心防。
外人看来,她彻底沦为蛊虫之奴,只剩被牵引的“形”。
赵彦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让女侍送茶送食,再派供奉悄悄检查蛊虫活性,每一次检测都显示: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灵魂震荡波平稳无异样。
“很好。”赵彦坐于最前车厢中,对供奉低声道,“先不用急着彻底炼化她的灵识。让她保持意识,是最好的刑具。”
“她越清醒,越能明白自己的无力。”他勾起嘴角,“越能明白,她现在,是我的。”
供奉点头,却未言语。
他总觉得这位郡主身上有些东西未曾显露,但又说不出破绽,便将疑心压在心中。
马车内,若小萌垂眸。
她听见了,那些话,她全听见了。
包括“最好刑具”“她是我的”这些词,她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记下了说话时赵彦喉间微哑的起伏、指骨在把玩的扳指上敲击出的节奏。
她没动。
哪怕内心如燃,她也没有动。
因为她在等。
车厢摇晃,灵车轱辘在青石官道上轻响。
远山连绵,风吹松叶作响。
赵彦时不时骑马回望,望向那辆中间封闭的车厢,眼里藏着贪婪、占有与志在必得的得意。
而若小萌,只是静静坐着。
车队穿出山林,前方隐约可见安阳州境内第一座小镇的轮廓。
安阳州,城门高耸如山,城内血色大亮,血色大阵笼罩着州城,城内灯火通明。
大道之上商旅络绎,入城检录处排起了长队,护卫持灵印逐一核查,气氛虽紧,却秩序井然。
作为东部三州之一的枢纽要地,安阳州城巍峨恢弘,云楼叠影间透着一股森然的压迫感。
赵彦所率车队行至城前,尚未通关入内。
就在此时,一声闷响。
“嘭——!”
赵彦尚未来得及反应,驾驶马车的人被从内一脚踹开。
白影如电,衣袂翻飞。
若小萌,冲了出来。
她一身素白衣裙,长发半披,额前数缕青丝在风中翻舞。
她使出轻身诀来到旁守城士兵,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如剑:
“我乃庞氏之后,庞雪,这是我的令牌,我被赵家劫持,帮我挡住他们!”
此言一出,轰然若雷。
众人哗然,附近等候通关的武者纷纷侧目,几名州守亦陡然变色,立即亮出腰印,示意左右封道。
更有两名守城队长急步上前,欲调遣印录查验身份。
赵彦面色骤冷,他一句未出口,身旁那名先天中期供奉已然动了。
供奉身影一晃,脚尖轻踏地面,整个人几乎化为一缕残影,在众人尚未反应之前便已出现在若小萌身前。
一掌推出,气劲如山。
那道掌力无形无声,却携带毁山裂地之势,空气扭曲,天光瞬间破碎。
若小萌眼神一寒,如星陨横扫,下一刻剑指前掠,青莲剑气瞬息凝聚!
“剑起——青莲破界!”
她毫不犹豫,一剑直迎。
剑气直刺,一时间羽芒与剑光交织出一道凌厉防线!
然而——
“嘭!!!——”
气劲撞击的瞬间,爆裂之声震耳欲聋!
青莲剑气寸寸崩解,她拿青莲剑挡在身前,青莲剑直接断裂整个人如断线纸鸢一般被轰飞数丈,重重砸在城门旁的石壁上!
“砰!”
其他被波及的人直接被拍成血雾。
血自唇角溢出,白裙染红。
城门前众武者、巡卫震惊不已,不少人拔剑戒备,有人低声咒骂:
“疯了……当街出手!”
“她可是庞家嫡系令牌,怎么能直接下杀招?”
若小萌重伤半跪,白衣染血。
城门前的氛围已近失控,四周数十名修者与巡兵紧张戒备,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灵息。
赵彦仍面带笑意,供奉站在原地,掌中灵气翻涌,显然下一击即将落下——他要一掌将她击废。
若小萌不闪不避,双目直视那供奉如铁的拳锋,眸光冷冽如冰刃。
就在这时——
“够了。”
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从高空落下,如钟鸣鼓震,震得众人耳膜一震。
下一刻,一道披甲之人从天而降,盔甲金黑交错,肩披金雕战袍,气势如山岳般压下。
那人凌空一掌挥出,强横的气劲与赵家供奉的拳势在半空撞击,竟生生将后者一掌逼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