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风一个人坐在小店门口的小马扎上。
春夏之交,夜里的风中含着燥热的因子,丝毫没有抚平槿风内心的烦闷。
自从梦君拒绝了他的邀请后,槿风越想越恼火,越想越不安。梦君是不喜欢他所以才拒绝了他吗?是谁邀请梦君一起吃饭的?梦君不要他了吗?诸如此类的问题接踵而至,不断侵扰着槿风的脑神经。
当他意识终于回笼,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穿着睡衣,开着车到了梦君花店门口了。
花店中黑黑的,没有人,只有“普罗旺斯的诗”几个字闪烁着光芒,倒映在槿风的眼中。他不禁懊悔着自己为什么要来自讨没趣,但却仍乖乖巧巧地坐在花店门口,等梦君回来。
槿风烦闷地拍打着几只在自己耳边嗡嗡飞舞的蚊子,心中想着梦君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梦君再不回来,那他将会失去一个完整的自己,只能拥抱一个被吸干血液的尸体了!
“啪”!槿风又打死了一只令人可恨的蚊子。
他要闹了!他已经在闹了!他贫血了!
槿风愤愤地想着,便听到梦君的声音从自己头上响起:“怎么坐在这儿?”
槿风猛地抬起头,站起身,边缓解因大脑供血不足而带来的眩晕感,边瘪着嘴朝梦君撒娇:“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我刚和我表弟吃完饭,你也没说你今晚会过来啊?”梦君赶紧拿出钥匙,打开门,将槿风从蚊虫中解救出来。
“所以,你刚刚是和你表弟一起吃饭?”槿风觉得自己如沐春风,大大的蚊子包现在一点也不痒了!
“是啊?我没和你说嘛?”梦君疑惑道,“我以为我在视频里说了?”
“你没有……”
槿风委屈,槿风不说。
梦君看着槿风的表情,“啊”了一声,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而后,他问道:“对了,你今天下午的时候约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也没啥事儿,就是想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槿风眼神不住的朝右上方瞟去,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梦君看着槿风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几天前在床上问出的那个迷迷糊糊的答案。
“为什么要买?”
“嗯……因为喜欢,喜欢梦君,要在一起……”
顿时,一阵澎湃的情感席卷梦君的心脏,喜悦、兴奋,却又自责不已:他被表弟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找不到头脑。消息中焦虑和严肃的语气让梦君害怕极了,他生怕铮铮心理上出现什么问题,导致一些无法挽回的结果,毕竟这是一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所以,如今的梦君想起了视频中槿风骤变的面色和黑色西装,不由心中一痛。
“你如果没什么事找我的话,我倒是有件事想和你说。”说着,梦君走进里屋,示意槿风跟进去。
“什么事?”在接过梦君递来的青草膏后,槿风看着梦君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了自己。
“这是?”
“打开看看”
槿风将涂青草膏使用的棉签放到一旁,听话又好奇地打开那个黑色盒子。两个小小的耳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银色的边框包裹着富有层次感的黑钻,宛若耀眼的北极星。
槿风拿起一只耳钉放在手里,左瞧瞧右看看,而后欣喜地问道:“这是给送我的吗?”
梦君取过盒子中剩下的一只,斜倚着墙,“不全是,有一个是我的。”
听到梦君的话,槿风愣了一下。在理解了梦君的言外之意后,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散了今天晚上的全部不安。
“所以!所以我们?梦君!你是……”
梦君看着激动到话都说不利索的槿风,眉眼弯弯,笑了笑:“这不,某个人每天都想着怎么给我表白,我也不能让人白白期待那么久吧?”
听到这话,槿风攥紧了手中的耳钉,一把将爱人拢在怀里,不断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忽然,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飞快地冲到自己车上,拿起因为愤懑而被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戒指盒子,又冲回了花店。不过,槿风也听话地将花店的门带上,防止又有蚊子入侵这温暖的地方。
槿风呼吸急促地在梦君面前站定,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两个玫瑰金素圈戒指展示在爱人的眼前。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梦君的眼神变化。
“那个,本来想给你一个难忘的经历的,结果搞成这样了……穿的丑,也没买花,没有一起吃晚饭……对不起。”
梦君轻笑出声,他敲了敲槿风低垂的脑袋,抬头看着槿风的眼睛,问道:“我这儿不就是花店吗?怎么需要提前买?”看着槿风自责的样子,梦君伸出自己的左手,又道:“不给我带上吗?”
“带!”说着,槿风急忙拿出较小的戒指,目光留恋地划过梦君细长的无名指,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在爱人左手的中指上。
梦君抬起手看了看,又把手放在槿风面前,无意地说道:“我不喜欢戴这个手指。”
槿风抬眸注视着梦君的眼睛,看到对方眼中没有任何调侃之意后,他郑重地将戒指从中指中取出,套在了对方的无名指上。
“这样好看多了。”梦君说着,将另一枚戒指稳稳地套上了槿风左手的无名指。他抬眼望向似是还没从喜悦的汪洋中游出的槿风,便将自己的手缓缓塞进槿风的手中,与他五指相扣,将唇贴近槿风。
两人的体温在唇间传导,梦君用一只手紧紧搂着槿风的脖颈,仰着头承受着对方的炽热与热情。
梦君感受到自己正要被轻轻放在床上时,身上的人儿突然顿了一下。他看到槿风的眼中闪过几丝清明。
“等等,我还没洗唔……”
听到槿风煞风景的话,梦君狠狠堵住对方的唇,将他拉到自己床上。灵活的手指轻轻解开槿风睡衣的扣子,露出线条匀称而富有力量的胸膛。
感受到身下人的热情,槿风快速将自己剥了个干净,便像拆礼物一样,认真而又惊喜地得到了自己的爱人。
卧室的顶灯“啪”的一声熄灭,只有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散发出昏暗的暖光。蓝色的墙壁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现出温暖的蓝调。颤动的剪影在墙上留下时光的印记,淡雅的薰衣草香在空中记录相爱的证据。薄毯从床头被挪到床尾,最后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被人遗忘。
小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似是在撰写一篇关于爱的歌谣。枕头被轻轻放到腰下,缓解了体力不支带来的不适与疼痛。梦君的嘴唇微微颤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一切的话语似是被咽喉中的棉花牢牢吸附,每一次呼吸都附带着晶莹的泪水,每一次言语都带着细微的破碎。他的呼吸渐渐不稳,声音轻柔而沙哑,像是风中摇曳的灯火般若隐若现。
最终,那动人的独奏曲已经失去了为她添砖加瓦的歌手,在那忽快忽慢的伴奏中,只剩下几声急促的气音消散在空气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