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害怕些什么,槿风注视着梦君,似是要将他的模样牢牢刻在脑海里。
“后来,我在那次舞会上遇见了你。”
槿风的脸微微泛红,他紧紧握住梦君的手,似乎在下定什么决心。
这是他第一次,愿意和他人袒露自己的心声。
“也不知为何,见到你的一瞬间,就很想护着你,就好像那是我生来的使命。”
槿风轻轻一笑,不禁想起以前自己谁都不信的样子。
只不过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相信那模棱两可的天命。
“见不得你受欺负,见不得你受伤,见不得你孤单……”
“那时的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可能也给你带去了很多困扰……但是,我完全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
“梦君,我想让你看见我,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想护着你,不想让你受伤……”
梦君低头,看着面色惨白而脆弱的槿风,回想起二人以前的种种。
哥哥不在时,是槿风带着他游山玩水;
自己生病时,是槿风在床前常伴左右;
遇到困难时,是槿风手把手与他共度难关;
心情低落时,是槿风肩并肩给他爱与关怀。
似乎除了哥哥和霁爷爷,这世上只有槿风会这般护着他。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梦君不明白。
梦君只知道,如果对方是槿风,那他并不排斥这种让旁人都感到害怕的占有欲与蓬勃的情感。
梦君沉思的样子映入槿风的眼帘。
“滴答,滴答……”
秒针无情地转动着,房间中是残忍到让人心碎却又让人痴狂的沉默。
槿风的心跳渐渐慢了下来,像是等待着自己被拒绝的结局,又像捕食者在等待最后的时机。
“槿风。”
肌肉逐渐紧绷,槿风忽而觉得口渴难忍。
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回答道:“我在。”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的话,我愿意一直和你在一起。”
朱红渐渐浮上梦君的脸颊,他侧过头,不去注视槿风那双明显愣神的眼睛。
像是一只小兽,在明知前方有危险的情况下,为了自己在意的人,仍义无反顾地闯入那虎山,颤颤巍巍却坚定不移地打开了神秘的潘多拉魔盒。
又仿佛一朵本该绽放在绚烂自然的花朵,为了所爱之人,甘愿臣服在小小的温室,从今往后,只为一人盛开。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梦君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时被双臂紧抱的温度与力度,记得双唇传来的柔软与细腻,记得指尖的触碰与共舞,记得内心的酸楚与灼热……
槿风说他病了。
或许,他也病了……
……
从那天晚上与槿风稀里糊涂地确认关系后,梦君并没有感觉自己的生活产生了多大的变化。
一日三餐,起居用度,曾经属于槿风的事物,现在依然由槿风全权把控。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槿风在梦君的身上戴上了许多金色或银色的链子。
不论是项链、手环,还是足链、腿环,每一个链子上都有槿风用力量凝练出来的小孟加拉虎的图案。
虽说刚戴上时有些许不适应,但梦君觉得,这些小东西都出奇的可爱。
毛茸茸的小耳朵,圆圆的眼睛,软乎乎的小爪子,每一样都可以吸引梦君的全部注意力。
而在空闲时,梦君总是忍不住拿起一个小孟加拉虎揉搓。
但令梦君感到奇怪的是,但凡他对小孟加拉虎图案“动手动脚”时,槿风总会身体紧绷、眼神躲闪、双耳通红。
真是奇怪啊?梦君如是想。
这么想着,梦君又揉了揉小孟加拉虎的肚皮,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脑袋,轻叹一声:“好可爱。”
除此之外,槿风没有限制梦君的自由。
只要梦君想,他随时都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包括回到自己哥哥身边。
但是,梦君并没有这样做。
相反,槿风曾经的不安似是成为了伴随梦君的一个执念。
他不希望自己所爱之人再为自己而痛苦万分,他希望自己能陪伴着槿风,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就这样,梦君和槿风过上了抬头见、低头也见的日子。
虽说二人的生活算得上多姿多彩,但是,但凡梦君清闲下来,他总觉得如今的生活方式与自己在家时大不相同。
即使槿风想尽一切办法,将房间装扮的古色古香,插满梦君喜欢的花卉,但梦君总是认为这屋子好像少了点什么。
直到一天黄昏,梦君看到夕阳照射下,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的槿风时,梦君才知道屋子里少了什么:一幅画。
思及此,梦君当晚便向槿风提出自己的诉求。
凉气从城堡的制冷系统中钻出,驱散了夏日的燥热。
梦君侧卧在枕头上,披散的白发为橙色的被单添上神圣的色彩:“槿风,我想画画。”
“想画什么?”
“你。”
脱掉睡袍钻进被子,槿风熟练地将梦君搂在怀里。
感受着梦君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槿风吻了吻他的发梢,轻轻问道:“怎么想画我了?”
梦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将略微冰凉的腿搭在槿风的腿上,汲取着对方的热量:“这些天总感觉屋子里缺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你还记得我成年礼上,你送我的东西吗?”
“记得,一套画具。”槿风温柔地回应着梦君,握住对方冰凉的指尖,将他们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我知道,你喜欢画画……”看着梦君抱住自己的样子,槿风慌忙问道,“冷吗?我去把温度调高些。”
梦君摇摇头,拉住了正要下床的槿风,“我很喜欢那些笔和色彩,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纯粹的颜色。”
“你喜欢便好。”感受到梦君的双手渐渐回暖,槿风才放下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回想起自己用儿时褪下的毛发做成毛笔送给梦君时的场景,想起他笑逐颜开的样子,槿风心中甜蜜万分,眼尾也泛出些许柔色。
“你猜我用你送的画具画了副什么?”
“两朵月季花。”
“不止。”
“还有什么?”
“一只孟加拉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