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蒋家村后,梦君和槿风又过上了井然有序的生活。同时,槿风还把梦君介绍给了对自己有恩的蒋奶奶。
蒋奶奶很喜欢梦君这个小伙子,因为她在槿风与梦君的相处中,看到了小槿风作为孩子的、天真活泼的一面。
那样的神态,是蒋奶奶在槿风懂事之后便很少再看见的。
她知道槿风是为了不让她这个老太太大动肝火,但她的心中仍时时记挂着槿风,生怕自己一点点养大的孩子又在萧久那儿受了委屈。
而现在,在看到有岁数相差不大的人愿意和槿风交朋友、愿意保护他,蒋奶奶的心中暖意层层。
与此同时,梦君还发现,以前去家里都见不着影儿的蒋伯,竟然主动来地里看他和槿风一起工作了。
当然,由于老爷子不语,只是一味的在距离梦君和槿风不远不近的地上一直左右溜达,并在梦君望向他的一瞬间立马转过身去,默默走远,梦君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蒋伯交流。
每当梦君问槿风蒋伯为什么来的时候,槿风的答案总是模棱两可。他眼神飘忽却浑然不自知,就差把“是我和蒋伯说了什么”类似的话写在脸上了。
梦君一下便猜出了蒋伯的变化是槿风的手笔。但即使心知肚明,他也没有戳破那张薄如蝉翼的纸。
慢慢的,慢慢的,时间就走到了九月中旬。
这一天下午两点五十,槿风照往常一样准备从家后面的巷子溜去梦君家。今天的槿风格外兴奋,因为他终于偷偷请来了蒋伯,准备向他证明梦君的优秀和自己的进步。
昨天,他特意在下课的时候让梦君给他出了一套数学和一篇文言文的题目,而现在写着答案的两张纸,正静悄悄地和铅笔一起,躺在槿风的口袋中。
槿风小心翼翼地朝院内看去,侧耳倾听屋外是否有萧久和那个女人的脚步声。在确认屋外没有其他动静后,槿风从自己的屋子里翻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而后装作稀疏平常的样子快步朝后巷走去。
“准备去哪儿?”
恶魔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槿风回头一看,是萧久,“出去走走,有什么活需要我干吗?”
听到槿风的话,萧久哼了一声。他贴着水泥墙,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而后朝手指上吹了口气,朝槿风走来。
高大的男人从阳光下走到阴影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槿风。而槿风依旧更着脖子,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戴姐姐,就是赵大哥的老婆,说要我去她家帮她打毛线,如果家里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不用你动手。”
听到这儿,萧久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抓住槿风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在墙上,“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吧?这两个月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都不见人影儿。”
“我让你跑!我让你去那个外乡人家里帮他干活!我让你嘴硬骗人!”
巨大的巴掌一下下落在了槿风的身上和脑袋上。这种许久未体验的钻心的疼痛让槿风非常不适应,而也正是那一瞬的轻微反抗,将他置于了更危险的境地。
“你还敢还手?啊?胆子肥了?”
无尽的谩骂声和一下比一下沉重的巴掌声回荡在这窄窄的巷子。萧久的眼睛涨得通红,这些天一直输钱所遭受的烦躁和愤怒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我叫你还手!我叫你还手!诶!tmd每天和那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规矩都忘没了!”
萧久停下手,揉了揉自己震得有些发麻的掌心,喘上一口粗气,“今天,再教教你什么是规矩。下次再敢出去,我看见一次打一次!”
这么说着,萧久看着槿风抱着自己的头和腹部蜷缩在一起的样子,不由一脚踢了上去,“回答!听到了没有!啊?”
“赔钱货!听到没有?!”
“……”
似是被槿风不服软的态度刺痛了神经,萧久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不服?行。”
就在萧久准备拉着槿风的耳朵让他跪倒院子里去的时候,槿风忽然抬起头,狠狠地朝萧久的手咬去。
“草!”
槿风的反抗让萧久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萧久更是怒火攻心,“给我松口!”
他大叫着,手掌往槿风后脑勺上砸去。而槿风尽全力压下脑袋处的眩晕感后,用胳膊挡住了萧久的攻击,并用拳头朝他的面门打去。
“啊!”
趁着萧久吃痛放手的片刻,槿风快速朝小巷的出口跑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槿风喘着粗气,眼前却越来越黑。这是他习惯了萧久的惩罚后第一次有了选择反抗的勇气,所以,他不能停下,他要逃出去。
两米,一米。
槿风伸长了手,企图抓住那离他只有0.1毫米的光。但是也正是那一瞬,头皮传来强烈的撕扯感。
在头发的拉扯下,槿风朝后倒去。
原本象征着保护的长发如今却成了他的弱点,他看到萧久捂着自己的眼睛大跨步走到小巷的出口处,挡住了世界的所有希望。
“你,再跑啊?”
宛如恶魔的低喃。
这是槿风陷入自己的世界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