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中的晨雾，还跟块湿哒哒的棉絮似的，糊得人睁不开眼。
林夜掌心的黑炎盾泛着浅红光，把苏瑶的灵体护得严严实实。上一节那高个子弟子的箭刚被弹开，箭杆还插在旁边的柳树上，尾羽跟着风晃，活像在翻白眼。
“你这破盾到底什么做的？”高个子揉着被盾震麻的手腕，又把弓拉满，箭尖的淡青光比刚才亮了三分，“别以为挡得住一箭，就能挡得住第二箭！”
林夜没说话，只是把盾往苏瑶那边挪了挪。盾面的红光跟着晃，溅起的火星子落在溪水里，“滋啦”一声冒白烟，吓得旁边的青蛙“扑通”跳进水里，溅起一串水花。
苏瑶的灵体往盾内侧靠了靠，光翼轻轻蹭过盾面，暖感顺着盾传进林夜掌心：“小夜哥，我帮你稳住它，你别慌。”
“慌个屁！”墨灵蹲在林夜草帽上，黑毛沾着的露水往下滴，砸在林夜脖子里凉丝丝的，“这俩货箭法烂得很，刚才那箭偏了三寸，再放十箭也戳不穿你的盾！”
话刚落，矮个子突然举着青铜铃铛凑上来，“叮铃”声比刚才更响，像有无数根细针往耳朵里钻。
苏瑶的灵体“嗡”地晃了晃，光翼边缘那点暗红的血渍泛着淡红，却没往后退。她反而把光翼贴得更紧，盾面的红光瞬间亮了三分，连铃铛声都弱了点。
“你疯了？”林夜急得转头看她，“铃铛克灵体，你别硬扛！”
“我没事。”苏瑶的声音软乎乎的，却透着股韧劲，“我的光好像能裹住铃铛声，你专心挡箭，别分神。”灵体指尖那点淡金色的伴生印闪了闪，盾面突然凝出层薄金纹，像给红盾穿了件金丝小马甲。
高个子的箭“嗖”地射过来，这次直奔盾的缝隙——可箭尖刚碰到金纹，就被弹得“哐当”掉在地上，箭杆都弯了。
林夜挑了挑眉，突然觉得掌心的盾轻了不少，像揣着团听话的暖棉花：“瑶瑶，你这光也太管用了，比玄老的药膏还厉害！”
“那是自然！”墨灵抢着搭话，爪子指着高个子的鼻子，“你俩是拿眼珠子当装饰品了吗？没看见灵体的伴生印？那是生命树的记号，真血灵能有这玩意儿？李长老让你们抓灵体，怕不是想私吞炼药的好处，故意让你们抓错人吧！”
矮个子的脸涨成猪肝色，刚要摇铃铛，就见高个子从怀里摸出个红色信号弹——“咻”地窜上天，在雾里炸开朵红得发紫的烟，跟谁在雾里点了盏大红灯笼似的，贼拉显眼。
“别跟他们废话！”高个子吼道，“李长老的人看见信号弹就会来，到时候看你们怎么逃！”
苏瑶的灵体往林夜身后缩了缩，光翼却没撤：“小夜哥，要不我们先躲躲？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的。”
“躲什么躲！”林夜攥紧拳头，盾往高个子那边推了半寸，把对方逼得后退两步，鞋尖踩进溪水里，溅起一串水花，“我这盾能挡箭，你又能帮我稳盾，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他胸口的碑碎片突然发烫，不是毒瘤的灼痛，是跟苏瑶灵体共振的暖感——吊坠和树苗共振的感觉又回来了，盾面的金纹更亮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折扇突然从雾里飞出来，“啪”的一声打在高个子的弓臂上——力道不大，却让弓“哐当”掉在地上，弦都崩断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坏李长老的事！”高个子刚要骂人，就见雾里走过来个锦衣少年，象牙柄折扇转得飞快，扇面的青鸾纹在雾里泛着淡金光。
“李长老的事？”少年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弓，手指蹭了蹭断弦，“他让你们抓灵体炼药，是为了私吞姬家给的‘噬忆丹’，你以为他真的是为了青岚？”
姬家三个字一出，林夜的瞳孔缩了缩——之前看见的玄鸟令牌，第一章星盗的令牌，全都是这个家族的记号。
少年转头看向林夜的盾，嘴角勾了勾：“你这炎盾控得还行，就是太弱——连两个外门弟子都搞不定，还想护着灵体去青岚？”
“我不想伤人，不是打不过。”林夜皱眉，盾没撤。眼前这少年穿的是青岚内门锦衣，袖口的玄鸟玉佩跟弟子的令牌纹路一样，不知道是敌是友。
“不想伤人？”少年把折扇“啪”地合上，指了指苏瑶的灵体，“她灵体沾着血，李长老的人来了，只会把她当成‘血灵’抓去炼药，你以为你能护得住？”
苏瑶的灵体往林夜身后又缩了缩，光翼却没撤，还在帮他稳盾：“小夜哥，我相信你，你能护着我的。”
少年挑了挑眉，突然把折扇扔给林夜：“拿着这个，李长老的人看见这扇子，就不敢随便动你。”
林夜接住折扇，扇面的青鸾纹泛着淡青光，竟和自己盾面的金纹隐隐呼应。“你是谁？为什么帮我们？”林夜问。
“宇文拓。”少年双手抱胸，目光落在苏瑶的灵体上，“她的伴生印是生命树的，是好灵体，我不想看她被李长老糟蹋。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林夜的胸口，“你怀里的吞噬碑碎片，我挺感兴趣的。想让我带你去青岚见药老，帮灵体补能量，就得跟我比一场——赢了，我帮你；输了，你就自己滚出青岚地界。”
墨灵从草帽里跳出来，爪子指着宇文拓：“你这小子没安好心！想趁机抢碎片是吧？我告诉你，林夜的炎盾能挡箭，你不一定打得过他！”
“哦？”宇文拓挑了挑眉，折扇又转了起来，“那我倒要试试，他这‘能挡箭的盾’，能不能挡得住我的青鸾火。”
话音刚落，远处的雾里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弟子的吆喝：“信号弹在哪？李长老让我们抓魔道和血灵！”
“别磨蹭了！”宇文拓拉着林夜的胳膊就往小路跑，“李长老的人来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林夜看了看苏瑶的灵体，灵体点了点头，光翼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小夜哥，我们跟他走，我相信你。”
林夜攥紧折扇，撤了盾——火苗收得干干净净，没浪费一点能量。跟着宇文拓往小路跑时，他回头看了眼高个子和矮个子，见他们正对着雾里喊“人在这儿”，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有宇文拓帮忙，不然真要被李长老的人围住了。
跑了没几步，苏瑶的灵体突然晃了晃，光翼淡了点。宇文拓从怀里摸出个青色的玉佩，扔给林夜：“这是‘聚灵佩’，能帮灵体补能量，别让她在半路散了。”
林夜接住玉佩，递到苏瑶的灵体前——灵体碰了碰玉佩，光翼瞬间亮了点，血渍也淡了些。
“你跟姬家到底什么关系？”林夜边跑边问，“你的玉佩和令牌，都是姬家的记号。”
宇文拓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到了青岚你就知道了。别问那么多，小心被李长老的人追上。”
墨灵蹲在林夜草帽上，小声嘀咕：“这小子肯定有秘密，不过他给的玉佩是好东西，先拿着再说——总比被李长老抓去炼药强！”
林夜没再追问，只是护着苏瑶的灵体往前跑。雾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李长老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到了青岚，还有更多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不过没关系，他有能挡箭的炎盾，有能帮他稳盾的苏瑶，还有宇文拓给的折扇和玉佩，再难的路，他也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