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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听完父亲和张道爷的酒肉往事,小脑袋靠在父亲胳膊上,手指还在无意识摩挲那把剔骨刀的皮绳。灯光下,皮绳的纹路泛着浅棕色的光,像极了当年张道爷家老梨树枝的纹理。他仰起脸,眼里满是好奇:“爸,那您后来是不是就成了最厉害的猪肉分割师啦?像涂叔说的那样,十里八乡的人都找您杀猪宰羊?”

父亲望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木质桌面传来的钝响,像是在叩响记忆里那道未跨过去的门槛。他叹了口气,声音里裹着几分复杂的滋味 —— 有遗憾,有释然,还有藏在深处的热血:“没呢。就在我跟涂叔学满一年,刚能独当一面,连最难分割的牛里脊都能切得薄如纸的时候,村里来了征兵的消息,一下子就打断了我当分割师的念头。”

那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三月初,院子里的桃树刚冒出指甲盖大小的花苞,枝桠上还挂着去年的干枯桃叶。村大队那台老掉牙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电流的 “滋滋” 声先飘在山谷里,紧接着,村支书洪亮的声音就透过生锈的喇叭传了出来:“全体村民注意!全体村民注意!县武装部来征兵了!年满十八岁的男青年,身体健康,思想进步,都可以来大队报名!保卫国家,光荣参军!为人民服务!”

广播连播了三遍,最后一句 “为人民服务” 的尾音被电流拉得老长,像一根绷直的弦,弹在每个村民的心上。村里瞬间热闹起来,男人们攥着烟卷往大队门口的老槐树下凑,烟卷的火星在春日的凉风中忽明忽暗;女人们站在自家土坯墙门口,手里捏着没缝完的鞋底,朝着大队的方向张望,眼里满是期待 —— 谁家不盼着自家孩子能穿上军装,成为让人羡慕的 “公家人” 呢?

父亲当时正在屠宰场的水泥案板前忙活,手里握着涂乐送他的那把剔骨刀。刀身是不锈钢的,被他磨得能映出人影,此刻正顺着牛肉的纹理轻轻游走。刚杀好的黄牛还带着余温,暗红色的肉纤维在刀刃下分开,肥瘦相间的牛腩整齐地落在铺着油纸的竹筐里,连筋膜都剔得干干净净。涂乐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杀猪刀在磨刀石上打磨,“霍霍” 的声响混着院子里猪的哼叫,是阿关早已习惯的热闹。

“阿关,听到广播没?征兵了!” 涂乐突然停下磨刀的动作,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手里的杀猪刀还滴着血水,在水泥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点,“你今年正好十八岁,属龙的,年纪刚够!去试试呗!当兵多光荣啊,穿军装,扛钢枪,以后回来就是吃公家饭的,比咱杀猪宰羊体面多了!”

父亲手里的刀顿了顿,冰凉的刀身贴着指尖,心里却突然泛起一阵滚烫的波澜。他从小就听爷爷讲当兵抗日的故事,爷爷年轻时参加过游击队,左胸口有一道子弹擦过的伤疤,每到阴雨天就会发痒。爷爷总爱坐在院子的桃树下,一边抽旱烟,一边摸着伤疤说:“阿关啊,男人这辈子,总得为国家做点啥。爷爷当年扛着土枪打游击,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安安稳稳吃饱饭。以后有机会,你也要去保家卫国,才算有担当。”

那时候他才七八岁,趴在爷爷膝盖上,看着爷爷胸口那道泛着淡粉色的伤疤,心里就悄悄埋下了一个参军梦。他想象过无数次自己穿军装的样子:草绿色的军装,领口别着红领章,肩上扛着步枪,站在祖国的边疆,风把军装吹得猎猎作响,像电视里演的解放军战士那样,威风凛凛。

“我…… 我能行吗?” 阿关的声音有些发颤,既期待又忐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因为常年握刀,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老茧,指缝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猪油和血水,指甲缝里甚至还卡着一点牛肉的筋膜 —— 这样一双 “杀猪的手”,能符合参军的条件吗?

“怎么不行?” 涂乐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案板上的牛腩都跟着动了动,“你小子身体多结实?上次宰三百斤的肥猪,你一个人就能把猪按在架子上!力气大,学东西又快,到了部队肯定是好苗子!快去报名,别错过了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涂乐的话像一颗定心丸,阿关深吸一口气,把剔骨刀轻轻放在案板上,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涂叔,那我先去大队报名,下午回来再接着干活。”

“去吧去吧!” 涂乐挥了挥手,眼里满是鼓励,“跟支书好好说,就说你是我涂乐的徒弟,身体好,能吃苦!”

那天下午,阿关跟涂乐告了假,揣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往大队走。山路两旁的野草刚冒出绿芽,沾着春日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布鞋。他走得飞快,裤脚的蓝布都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心里像揣了只蹦跳的兔子,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大队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土坯墙都被挤得发颤。十几个跟阿关年纪相仿的男青年挤在屋里,有的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系着风纪扣,显然是早有准备;有的还背着书包,书包上印着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的红字,脸上带着青涩的兴奋。村支书坐在掉漆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登记表,鼻梁上架着一副断了腿的老花镜,正挨个询问信息,笔尖在纸上 “沙沙” 地写着。

“阿关,你也来报名啊!” 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熟悉。阿关回头一看,是同村的狗蛋。狗蛋比他大一岁,个子比他高半头,皮肤黝黑,去年秋天还跟他一起在山路上守过野猪。狗蛋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胸口别着一支钢笔,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我跟你说,我早就想当兵了!我要去当侦察兵,钻山林,打特务,保家卫国!”

父亲看着狗蛋眼里的光,心里的忐忑少了些,忍不住笑了:“那咱们说不定能一起去部队呢!到时候互相照应。”

“那可太好了!” 狗蛋拍了拍他的胳膊,两人挤在人群里,慢慢往前挪。

终于轮到父亲,他走到村支书面前,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发紧,却依旧洪亮:“支书,我报名参军!我叫阿关,十八岁,属龙的!”

村支书抬起老花镜,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阿关啊,好样的!年轻力壮,是个好苗子!来,填张表,把家里地址、联系方式都写上。明天早上八点,去乡卫生院体检,记住了,空腹,别吃饭,别喝水,不然查不准!”

村支书递过来一张泛黄的登记表,还有一支没笔帽的钢笔。阿关接过笔,指尖有些发抖,一笔一划地写着自己的名字,笔尖在纸上顿了几下,才把 “关” 字写得工整。他看着表上 “参军志愿” 那一栏,犹豫了一下,写下 “服从分配,为人民服务”—— 这是爷爷教他的,不管去哪个部队,只要能保家卫国,就好。

那天晚上,父亲没住在张道爷家,而是回了家。娘正在灶房里煮红薯粥,看到他回来,赶紧擦了擦手迎上来:“阿关,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娘,我要去参军了!” 父亲没等娘说完,就把报名的事说了出来,眼里满是兴奋,“明天去乡卫生院体检,要是通过了,就能穿军装了!”

娘愣了一下,随即眼里就泛起了泪光,她拉着父亲的手,反复摩挲着他掌心的老茧,声音又哭又笑:“好!好!我儿要当解放军了!娘这就给你缝件新褂子,明天穿去体检,让医生看看咱阿关多精神!”

那天晚上,娘没睡觉,在灶房的煤油灯下连夜给阿关缝新的蓝布褂子。她把家里仅有的一块新布料拿了出来,是去年卖红薯攒钱买的,本来想留着给阿关做结婚的衣服。针线在布料上穿梭,娘的眼睛因为熬夜变得通红,却一刻都没停。爷爷坐在灶门口,手里拿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偶尔添一块柴火,看着阿关说:“阿关,到了部队要听话,好好训练,别偷懒。爷爷当年在游击队,每天天不亮就练刺杀,你也要像爷爷一样,当个好兵。”

父亲坐在娘旁边,帮着穿针引线,心里暖暖的,用力点了点头:“娘,爷爷,你们放心,我到了部队肯定好好干,不跟人打架,不偷懒,争取当标兵!”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娘就把阿关叫醒了。新缝的蓝布褂子已经晒干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上面还绣着一个小小的 “关” 字。娘煮了两个红糖鸡蛋,剥了壳放在碗里,看着阿关吃下去:“阿关,吃了鸡蛋有力气,体检的时候别紧张,好好配合医生。”

父亲吃完鸡蛋,揣着娘给的五块钱,跟着其他报名的青年一起往乡卫生院走。十几个人排成一队,沿着山路往上走,脚步声在春日的晨雾里格外清晰。有人哼着《解放军进行曲》,调子跑了却依旧响亮;有人互相整理着衣服,希望能给医生留个好印象。阿关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攥着娘缝的褂子,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连晨雾打湿了头发都没察觉。

乡卫生院在乡政府旁边,是一栋两层的红砖楼,门口挂着 “为人民服务” 的木牌。体检的项目很多,先在一楼量身高、测体重,再去二楼查视力、听心肺。阿关的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三十斤,刚好符合标准,负责登记的护士笑着说:“小伙子身体不错,继续加油。”

可越往后查,阿关的心就越慌。查视力的时候,他因为常年在屠宰场看近距离的肉纹理,远视力有些差,勉强能看清最上面几行;查听力的时候,右边耳朵因为经常听杀猪的叫声,对高频声音有些不敏感,医生让他反复听了好几次才通过。他看着身边的人有的因为视力不过关被刷下来,有的因为体重不够被淘汰,手心的汗把褂子都浸湿了。

终于轮到查心肺,这是最后一项,也是最关键的一项。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戴着听诊器,让父亲坐在椅子上,解开上衣的扣子。冰凉的听诊器贴在父亲的胸口,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 “咚咚” 的心跳声,像打鼓一样。

老大夫听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把听诊器换了个位置,又听了听:“你以前是不是得过肺病?比如胸膜炎、肺结核之类的?”

父亲愣了一下,赶紧摇头:“没有啊,医生,我身体一直很好,每天杀猪宰羊,扛几百斤的猪都没问题,从来没得过肺病。”

“你胸口有杂音,” 老大夫把听诊器拿下来,语气严肃地看着他,“左肺有轻微的啰音,可能是以前得过胸膜炎,没彻底治好,留下了后遗症。按照征兵的体检标准,你这种情况不符合条件,不能通过体检。”

父亲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一样。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起小时候确实得过一场重感冒,咳嗽了一个多月,夜里咳得睡不着觉,娘背着他去乡卫生院看了看,医生说是急性支气管炎,开了点止咳糖浆和消炎药,喝了半个月就好了,怎么会留下胸膜炎的后遗症呢?

“医生,您再看看,是不是弄错了?” 父亲的声音带着哭腔,突然站起来抓住老大夫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真的很想参军,我身体很好,能扛枪,能跑五公里,能训练,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求求您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他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小伙子,我知道你想参军,我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能理解你的心情。可规定就是规定,身体不符合条件,就算去了部队,高强度的训练也跟不上,万一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问题,不仅会耽误事,还可能危及你的生命。你还年轻,再想想别的出路,一样能为国家做贡献,一样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父亲失魂落魄地走出卫生院,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其他通过体检的青年兴高采烈地围在一起,讨论着要去哪个部队,狗蛋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关,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没通过吗?”

父亲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胸前的蓝布褂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医生说我胸口有杂音,有胸膜炎后遗症,不能参军。”

狗蛋愣住了,他看着阿关通红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有些沙哑:“没事,阿关,不能参军也没关系。你不是会杀猪宰羊吗?以后开个屠宰场,当老板,一样能挣钱,能养家,能为国家做贡献 —— 你想啊,你给大家提供新鲜的肉,大家吃好了才能好好干活,这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啊!”

父亲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慢慢往家走。一路上,他看到村里的人都在为通过体检的青年高兴,有的人家还在门口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 的声响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他想起娘连夜缝的蓝布褂子,想起爷爷期待的眼神,想起自己从小的参军梦,想起涂乐说的 “穿军装体面”,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连脚步都变得沉重。

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时,他看到爷爷正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旱烟袋,烟锅早就灭了。爷爷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都没问,只是走过来,把自己的粗布外套披在阿关身上:“天凉,别冻着。回家吧,娘还在等你吃饭。”

父亲跟着爷爷回家,刚进院子就看到娘站在灶房门口,手里拿着碗筷,眼里满是期待。看到他的样子,娘手里的碗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阿关,是不是…… 没通过?”

父亲再也忍不住,扑在娘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娘,我不能参军了,医生说我胸口有杂音,不符合条件。我对不起你和爷爷,我没能穿上军装……”

娘拍着他的后背,眼泪也掉了下来,落在阿关的头发上:“没事,阿关,不能参军就不能参军,咱不难过。在家好好过日子,跟着涂乐学屠宰,一样能有出息。你爷爷不会怪你的,娘也不会怪你的,咱阿关不管干啥,都是娘的好儿子。”

爷爷坐在一旁的桃树下,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旱烟袋里的烟丝倒出来,又重新装了一锅,用火柴点燃。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阿关,别哭了。当兵不是唯一的出路,爷爷当年没参加正规军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在山里打游击,保护乡亲们?你会屠宰,能让大家吃上肉;你会道术,能帮大家驱邪。这些事,不也是在守护咱们的家乡,不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吗?”

那天下午,阿关没去屠宰场,而是去了张道爷家。张道爷家的院门没关,院子里的老梨树刚冒出新芽,嫩绿的叶子在春日的风里轻轻晃动。张道爷正坐在门廊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道德经》,看到阿关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遇到了难事。

张道爷起身走进灶房,很快端出一杯热茶,茶叶是山上采的野茶,带着淡淡的清香。他把茶杯递给阿关:“阿关,是不是参军的事没成?”

父亲接过茶杯,滚烫的杯子贴着掌心,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道爷,我不能参军了,医生说我胸口有杂音,有胸膜炎后遗症。我真的很想参军,我想保家卫国,想让爷爷和娘为我骄傲,想穿上军装,像电视里的解放军一样……”

张道爷坐在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得像春日的阳光:“阿关,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要知道,不是只有穿上军装才算保家卫国,不是只有扛枪才算有担当。你想想,你跟着涂乐学屠宰,每天把新鲜的猪肉、牛肉分给乡亲们,大家吃好了,身体才能结实,才能好好种地、好好干活,这难道不是在为国家做贡献吗?你学道术,帮李婶驱邪,帮王大爷镇住老井里的水鬼,保护大家的平安,这难道不是在守护家乡吗?”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香囊,递给父亲:“这是我用桃木屑和艾草做的,能安神。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参军,那时候是抗美援朝,我都报了名,可体检的时候查出来眼睛近视,没能去成。我当时也难过了很久,觉得自己没本事为国家做贡献。后来我跟着师傅学道术,走了很多地方,帮了很多人,才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在哪个岗位上,只要心怀善念,心怀家国,就能活出自己的价值。”

张道爷指着院子里的老梨树:“你看这棵梨树,它不能像松树那样做栋梁,不能像桃树那样结甜果,可它每年春天开花,能给大家带来好看的风景;夏天能遮阴,让大家在树下乘凉。它不也一样有自己的用处吗?你也是一样,不能参军,可你会的本事,能帮到很多人,这就是你的价值。”

阿关握着温热的茶杯,听着张道爷的话,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他想起自己跟着涂乐学屠宰的日子,想起每次把分割好的肉递给乡亲们时,他们脸上的笑容;想起自己用道术帮李婶解决怪事时,李婶感激的眼神;想起爷爷说的 “守护家乡也是贡献”,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道爷,您说得对,” 阿关擦干眼泪,眼神里重新有了光彩,他把香囊攥在手里,像握着一股力量,“不能参军,我就好好学屠宰,把手艺练得更好,让乡亲们都能吃到我分割的新鲜肉;我也好好学道术,帮更多人解决困难,守护咱们的家乡。就算穿不上军装,我也要做个对国家、对大家有用的人。”

张道爷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这才对嘛!来,我给你温了点米酒,还炒了你上次带来的五花肉,咱们爷俩喝两杯,解解闷。”

那天晚上,张道爷家的灶房里飘着肉香和酒香。八仙桌上摆着一盘炒五花肉,一碗凉拌野菜,还有一壶温好的米酒。阿关和张道爷坐在桌旁,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张道爷跟他讲了很多自己年轻时的故事:讲他怎么在山里迷路,靠罗盘找到方向;讲他怎么用《金光咒》驱散山洞里的邪祟;讲他怎么帮山里的猎户找回丢失的孩子。

“阿关啊,人生就像这山路,有上坡,有下坡,有平坦的路,也有坑坑洼洼的地方,” 张道爷喝了口米酒,慢悠悠地说,“遇到坎儿别慌,停下来歇歇,想想办法,总能过去。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有的是机会实现自己的价值。”

父亲听得入了迷,心里的失落渐渐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起的斗志。他看着杯里的米酒,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香甜 —— 这酒里不仅有米香,还有张道爷的鼓励,有重新找到方向的踏实。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父亲就起床了。他叠好张道爷家的被子,把茶杯洗干净,然后朝着屠宰场走去。春日的阳光洒在山路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香囊带着淡淡的桃木香,让他心里格外踏实。

涂乐早就在屠宰场等着了,看到阿关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担心地问:“阿关,昨天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怎么样,体检的事……”

阿关笑了笑,拿起案板上的剔骨刀,在磨刀石上磨了起来,“霍霍” 的声响里满是干劲:“涂叔,我没事。不能参军,我就跟着您好好学屠宰,争取成为最好的猪肉分割师,让咱们这十里八乡的人,都能吃到我分割的肉。”

涂乐看着他眼里的光,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好小子,有骨气!没被这点挫折打倒!以后我把我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你,从杀猪的技巧,到分割的诀窍,再到怎么辨别肉的好坏,一点都不藏私!让你成为咱们这一带最厉害的屠宰匠!”

从那以后,阿关更加努力地学习屠宰技术。每天天不亮就去屠宰场,先帮涂乐喂猪、喂羊,然后跟着学习杀猪、宰羊的技巧。杀猪要找对下刀的位置,放血要快、准、狠,不然猪会痛苦;宰羊要注意褪毛的水温,八十度的热水最好,既能褪干净毛,又不会烫破羊皮;开膛的时候要小心,不能弄破内脏,不然肉会有腥味。

阿关把涂乐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甚至用本子写下来,晚上在张道爷家的时候反复看。遇到不懂的地方,他就缠着涂乐问,有时候涂乐都被他问得不耐烦了,却还是会耐心解答:“阿关,你这孩子,钻牛角尖的劲儿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除了杀猪宰羊,阿关还主动学习宰牛、宰马。牛肉的纹理比猪肉复杂,筋腱也多,分割起来难度很大,尤其是牛里脊,位于牛的脊椎骨内侧,肉质最嫩,却最不好分割。阿关就每天拿着剔骨刀,在牛骨头上反复练习,一开始总是把牛里脊割得碎碎的,后来他总结出诀窍:要顺着脊椎骨的缝隙下刀,刀刃要倾斜四十五度,慢慢划开筋膜,才能把完整的牛里脊取出来。

有一次,邻村的王大户家要办喜事,需要宰一头黄牛,还需要把牛肉分割成不同的部位 —— 牛腩用来炖,牛里脊用来炒,牛肋条用来做红烧肉,牛腿肉用来做腊肉。王大户听说父亲的技术好,特意托人来请他,还说 “只要做得好,报酬加倍”。

父亲跟着涂乐一起去了王大户家,从早上八点忙到下午两点。他先跟着涂乐一起宰牛,手里的杀猪刀精准地刺入牛的颈动脉,放血、褪毛、开膛,每一步都做得有条不紊。然后开始分割牛肉,他站在水泥案板前,手里的剔骨刀像有了生命,顺着牛肉的纹理游走,牛腩、牛里脊、牛肋条、牛腿肉被分得整整齐齐,连筋膜都剔得干干净净,摆放在不同的竹筐里。

王大户过来检查的时候,看到分割好的牛肉,高兴得合不拢嘴:“阿关师傅,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比县城屠宰场的师傅还厉害!以后我们家杀猪宰牛,都找你!” 他当场给了父亲一个厚厚的红包,里面装着二十块钱 —— 这在当时,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那天回来的路上,涂叔跟我说,”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他摸了摸我弟的头,眼里满是回忆的光彩,“阿关,你现在的技术,比我当年学了三年还要好。以后不管是宰猪、宰羊,还是宰牛,你都能独当一面了。等过阵子,我就跟屠宰场的老板说说,让你当师傅,带几个徒弟,以后你就是‘关师傅’了!”

父亲听了,心里特别开心。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没能实现参军梦,但在屠宰这个行业里,他一样能找到自己的价值,一样能让爷爷和娘为他骄傲。

除了学习屠宰技术,阿关也没放弃道术。每天晚上忙完屠宰场的活,他就会回到张道爷家,跟着张道爷学画符、念咒、看风水。张道爷把自己珍藏的道术笔记拿出来给父亲看,里面记着各种符咒的画法、咒语的念法,还有驱邪的案例。

张道爷教他画 “镇宅符”,说 “画符要心诚,下笔要稳,不能有杂念,要想着符咒能保护一家人的平安”;教他念《净心咒》,说 “遇到邪祟别慌,先念咒让自己静下心来,才能想出办法”;教他用罗盘看风水,说 “邪气重的地方,罗盘指针会疯狂转动,要找到阳气聚点,才能化解”。

有一次,村里的李婶家闹怪事。每天晚上,李婶都能听到院子里有 “哒哒” 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走路,还能看到窗户上有黑影飘过,吓得她整夜不敢睡觉。李婶找了很多人来看,有的说 “是闹老鼠”,有的说 “是风吹的”,可怪事依旧发生。最后,李婶想起阿关会道术,就托人来请他。

阿关跟着张道爷一起去了李婶家,他先拿出罗盘在院子里测了测,发现院子西南角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铜壳子都 “嗡嗡” 响。张道爷蹲下身,用桃木剑拨开那里的泥土,发现下面埋着一口旧棺材,棺材已经腐朽,露出里面的白骨。

“这是以前埋在这里的流浪汉,” 张道爷说,“棺材埋得太浅,阴气散不出去,就形成了邪气,才会出现怪事。”

父亲按照张道爷教的方法,在院子里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三炷檀香、一碗清水、五张黄纸符。他先点燃檀香,插在香炉里,然后拿起黄纸符,用朱砂笔在上面画 “驱邪符”,一边画一边念《金光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符咒画好后,他把符纸贴在院子的四个角落,又在旧棺材的位置撒了糯米和雄黄。没过多久,院子里的阴冷气息就消散了,罗盘的指针也慢慢平稳下来。从那以后,李婶家再也没闹过怪事。

李婶特别感激,第二天早上给阿关送了一篮子鸡蛋,还在村里到处说:“阿关不仅会屠宰,还会驱邪,是个有本事的好孩子!咱们村有阿关,是咱们的福气!”

随着阿关的屠宰技术和道术越来越厉害,村里的人都越来越信任他。谁家要杀猪宰羊,都会提前来请他;谁家遇到了邪祟怪事,也会来找他帮忙。父亲从不推辞,不管是刮风下雨,只要有人找,他都会去。有时候忙到半夜,连饭都顾不上吃,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 每次看到乡亲们满意的笑容,他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一天,爷爷拉着父亲的手,坐在院子的桃树下,看着满树的桃花,笑着说:“阿关,爷爷为你骄傲。你虽然没能参军,但你用自己的本事帮了这么多乡亲,比当兵还光荣。爷爷当年打游击,是为了保护乡亲们;你现在帮大家杀猪宰羊、驱邪,也是在保护乡亲们,咱们爷俩,做的是一样的事。”

父亲看着爷爷欣慰的眼神,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虽然没能穿上军装,没能实现年轻时的参军梦,但在另一条路上,他一样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一样实现了守护家乡、帮助他人的初心。

“所以啊,我弟,” 父亲摸了摸我弟的头,声音温柔而坚定,他拿起那把剔骨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就像爸爸当年没能穿上军装一样。但只要你不放弃,在别的路上一样能发光发热。爸爸虽然没当成兵,可跟着涂叔学会了屠宰,跟着张道爷学会了道术,一样能帮人,一样能守护身边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对儿子的期待:“以后你长大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灰心,不要放弃。也许你想做的事做不成,但只要你相信自己的本事,愿意为别人付出,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总能成为一个对国家、对大家有用的人。”

我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手紧紧攥着阿关的衣角,把脸贴在阿关的胳膊上,声音软软的:“爸,我知道了。以后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我要像爸一样,学本事,帮别人,守护大家,就算不能当解放军,也要做个有用的人。”

阿关笑了,眼里满是欣慰。他把剔骨刀轻轻放在桌子上,刀身映着父子俩的身影,温暖而坚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那本《关氏术录》上,书页间的桃树皮仿佛也泛起了淡淡的光,像是在为这段不完美却依旧精彩的往事点赞。

没能参军的遗憾,早已被岁月打磨成了成长的勋章。父亲知道,那段受挫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在困境中寻找方向,也让他明白了 “价值” 的真正含义 —— 不是穿上军装才算光荣,不是扛枪才算贡献,只要心怀初心,心怀善念,无论在哪个岗位上,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夜渐渐深了,我弟靠在阿关的怀里,慢慢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像是在梦里看到了爸爸当年分割牛肉的样子,看到了乡亲们满意的笑容。父亲轻轻抱起阿弟,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薄被。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光,心里默默想着:爷爷,娘,张道爷,涂叔,谢谢你们当年的鼓励和支持。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以后,我会把这些道理教给我弟,让他也成为一个不放弃、有担当、能帮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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