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上的阴蛇鳞还在泛着冷光,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海叔跌跌撞撞冲进来说:“关小师父,快去汕头港看看!海里不对劲!” 他的裤脚还滴着海水,渔帽上沾着水草,“昨天三艘船差点翻了,船底像有东西拽着,海水里全是黑气!”
父亲刚给佛光符盖完祖师印,闻言立刻把符纸塞进我怀里:“带上破邪符和罗盘,陈阳在码头等你。” 他又从木箱里翻出个布包,“这里是妈祖香灰,汕头港的厦岭妈宫供奉着双妈祖,香灰能聚水神之力。” 母亲往我帆布包塞了袋炒花生:“垫肚子,海上风大。”
赶到汕头港时,码头上已围满了渔民。几艘渔船歪歪扭扭地泊在岸边,船底挂着墨绿色的海草,甲板上的渔网还在滴水,网眼里却空空如也。“前天阿发的船被拖出去半里地,” 阿婆抹着眼泪,“渔网全破了,差点连人都没回来。”
陈阳举着罗盘站在礁石上,铜针疯转得几乎要折断:“水下有大阵,阴气顺着木龙脉蔓延。” 他指着海面,原本湛蓝的海水在离岸三丈处突然变黑,像被墨汁染过,黑气翻涌着,偶尔有气泡冒上来,带着腥腐味,“是黑煞阵,专门断水脉的邪术。”
我掏出笔记本,翻到陈阳画的潮汕地脉图,汕头港的位置正好标着 “木龙左翼水眼”。“暗影组织是想污染水眼,断木龙地气。” 陈阳指尖点在图上,“之前梅州的木龙节点被他们盯上,现在又来动水脉,中秋前是想把地脉全毁了。”
厦岭妈宫的住持提着香炉赶来,炉里的檀香还冒着烟:“昨晚妈祖金身落泪了,怕是水神不安。” 他递给我一小瓶香油,“这是妈祖灯油,调朱砂画符,能镇水煞。” 妈宫的红墙在晨光里格外醒目,殿内双妈祖神像前的烛火忽明忽暗,像是在警示什么。
渔民阿强突然喊起来:“快看!那黑气又动了!” 只见海面的黑气突然翻涌,形成个漩涡,旁边一艘小渔船猛地倾斜,船工们抓着船舷大喊救命。陈阳立刻拽着我往礁石跑:“用透视咒看看阵眼!”
我掏出粗瓷碗,倒了半碗海水,又撒了把妈祖香灰:“窥豹圆光术,开!” 念咒的瞬间,碗里的水面突然平静,映出海底的景象 —— 二十几根黑木柱插在海泥里,围成八卦形状,木柱上缠着发黑的铁链,链锁着一具具阴蛇骨架,蛇头朝着中心的陶罐,黑气正从罐口源源不断冒出来。
“阵眼在陶罐里!” 我指着碗里的影像,“木柱上刻着聚阴符,蛇骨是养煞的容器。” 陈阳的罗盘突然发出 “嗡” 的轻响,“这是七星黑煞阵的变种,用木龙水脉养阴气,再反哺邪阵,恶毒得很。”
住持突然开口:“得请妈祖娘娘帮忙。” 他领着我们走进妈宫,双妈祖神像前的供桌上摆着个木龙雕件,“这是濠头郑氏传下来的木龙,当年郑氏先祖捕鱼网到的圣木,能镇水脉。” 木雕龙身泛着温润的光,龙须上还挂着百年前的红绸。
父亲带着王伯、李叔赶来了,扛着几捆艾草和朱砂罐。“我调了妈祖灯油和枫香汁,” 父亲往砚台里倒香油,“破邪符得加海金沙,才能沉到海底。” 他手腕转动,狼毫笔在黄纸上勾勒,符头画 “敕令”,符胆嵌八卦,符脚缀着 “水神护佑” 四字,“每张符都裹了铅片,能直沉阵眼。”
午时刚过,潮水开始退落。我们乘小渔船驶向黑气最浓的区域,船身刚靠近漩涡,就剧烈摇晃起来,像是有无数只手在船底拉扯。阿海叔紧紧握着舵:“关小师父,小心!上次就是在这里被拖走的!”
陈阳突然喊:“贴船符!” 我赶紧掏出镇宅符,贴在船舷两侧,符纸刚粘牢,就泛出红光,船身立刻稳了些。“阵眼在水下三丈,” 陈阳盯着罗盘,“西北方的木柱最粗,是主阵眼。”
我掏出十张破邪符,每张都裹了铅片,又撒了把海金沙:“得按七星方位投符,先破辅阵,再攻主阵。” 父亲在船头念起安水神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咒声刚落,海面的黑气竟暂时停住了翻涌。
第一个符投向东面的木柱,符纸刚落水,就泛出红光,像颗小火球沉向海底。“破邪符沉,东方煞消!” 我念着咒语,碗里的水面映出海底景象 —— 红光照在木柱上,缠着的铁链瞬间断裂,阴蛇骨架 “咔嗒” 一声散了架。
接连投了六张符,海面的黑气淡了些,但漩涡还在旋转。“主阵眼没破!” 陈阳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陶罐里有东西在动,是活煞!” 碗里的影像显示,中心陶罐的盖子正在晃动,黑气从缝里冒得更急了。
住持突然把木龙雕件递给我:“用这个!圣木能引妈祖神力!” 我赶紧把木龙放在船头,又掏出最后三张破邪符,叠在一起,蘸了蘸妈祖灯油:“破邪符沉,黑煞阵破,海水清澈,渔民安乐!”
念咒的瞬间,我把符纸用力掷向西北方的漩涡,木龙雕件突然发出红光,与符纸的红光连成一片。符纸落水的刹那,海面突然炸开,红光从海底直冲上天,像道红色的水柱。碗里的影像清晰地显示,红光击中陶罐,罐口的黑气 “滋滋” 冒白烟,阴蛇骨架瞬间烧成灰烬。
“成了!” 陈阳大喊。只见海面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漩涡慢慢平息,海水重新变得湛蓝,阳光透过水面,能看见海底下的珊瑚礁。阿海叔的渔船试探着靠近,船身稳稳当当,再没有摇晃的迹象。
渔民们欢呼起来,纷纷解开船缆,渔船一艘接一艘驶出码头。阿强的船刚撒下网,就喊起来:“有鱼!好多鱼!” 渔网拉上来时,银闪闪的鱼群在网里蹦跳,还有几条罕见的石斑鱼,“关小师父,太谢谢你了!”
我们刚回到码头,住持就跑过来说:“妈祖显灵了!刚才双妈祖神像前的烛火突然变亮,金身泛红光!” 妈宫方向传来鞭炮声,渔民们捧着刚捕的鱼赶来供奉,“这是头渔,给妈祖娘娘和关小师父!”
父亲检查着海底翻上来的木柱碎片:“上面的聚阴符是西域邪术,和幽冥蛇鳞是一伙的。” 他指着碎片上的纹路,“刻的是‘影’字印记,暗影组织果然没放弃。” 陈阳突然发现块蛇骨碎片,“这是幽冥蛇的脊骨,用来镇阵眼,恶毒得很。”
夕阳西下时,汕头港的海面上满是归航的渔船,渔灯点点,像撒在海上的星星。阿海叔提着桶海鲜送来:“关小师父,尝尝鲜!这是刚捕的虾蛄,最肥了。” 母亲笑着接过来:“晚上做虾蛄粥,给大家补补。”
我掏出笔记本,写下:“汕头港险,黑煞锁脉,符沉海定,木龙安澜。” 旁边画了艘渔船,船头立着木龙雕件,破邪符的红光沉向海底,黑气消散,鱼群环绕。月光爬上窗棂,照在 “中秋亥时” 的字迹上,木龙雕件的影子正好落在潮州水龙眼的标记旁,像在守护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回到潮州时,李道长正对着蛇骨碎片研究:“这蛇骨浸过尸油,聚阴力极强。” 他把碎片放在太阳下,“中秋月圆时,他们可能会用幽冥蛇血催动水龙眼的邪阵。” 小明从开元寺回来,捧着叠佛光符:“住持说,把这符和破邪符结合,佛道合力,能破一切阴煞。”
我把木龙雕件放在八仙桌上,与佛光符、破邪符摆在一起,红光、金光、木气交织,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父亲点燃烟袋,烟雾缭绕中说:“水脉已安,接下来就是守好水龙眼了。” 我握紧桃木匕首,心里清楚,这场守护战,我们已经赢了第一回合,但真正的硬仗,还在中秋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