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河与南宫芷领着杨奕玄,穿过庭院,再次回到了祠堂。
祠堂内,光线昏暗。
除了正中供奉着的寥寥几个灵牌,以及李天河他们刚插上不久的尚在燃着的三炷香外,当真是空空荡荡,四壁萧然,连个像样的蒲团都找不出第二个。
“看吧,宗主,”李天河两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我没骗你吧”的表情,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都说了,这儿除了几位祖师爷的牌位,真就是耗子来了都得含着眼泪走。咱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战略性转移吧?那黑风寨的人说不准啥时候就摸上来了!”
杨奕玄并未理会他的催促,目光看向牌位的最上方。
那里,并没有供奉问天老祖的灵位。原因无他,问天老祖的后人亦不确定这位开山祖师是否真的已然道消身殒。
当年老祖离去时,只留下一句“云游四海,寻觅机缘”,自此两万载岁月悠悠而过,再无音讯传回,生死成谜。
在李天河与南宫芷疑惑的目光下,杨奕玄抬指朝着灵牌上方的虚空轻轻一点。
一道灵光自他指尖逸出,没入虚空。
下一刻,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祠堂半空中,道道银色纹路亮起,随后构成了一个印记。
印记中心,显露出一条通道。
“我……我去!”李天河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同时心里吐槽:“这啥情况?自家祠堂里还藏着这玩意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他扭头看向南宫芷,语气夸张:“师妹!你看见没?这……这密室?咱家祠堂还有这机关?师尊他老人家以前从来没提过这茬啊!”
南宫芷也是一脸茫然,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奇,用力摇了摇头:“不知道呀师兄,我从来没听师尊说起过。”
两人大眼瞪小眼,还没回过头,杨奕玄就身影微动,已是一步迈出,径直踏入了通道之中。
他的身影消失后,通道入口也随之闭合,祠堂内重归平静。
李天河立刻戏精上身。他一个箭步冲到杨奕玄消失的地方,左看右看,还伸手在空气中胡乱摸索,嘴里念念有词:
唉?宗主人呢?刚刚还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这青天白日的,见鬼了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师妹的反应。
南宫芷看着自己师兄那副样子,忍不住扶额,无奈小声道:“师兄!你有时候真是……宗主肯定是进到那个空间里面去了呀!”
李天河装作恍然,一拍脑门,脸上毫无尴尬之色,反而梗着脖子强辩道:“非也非也!师妹,你这就不懂了吧?师兄我这是在考验你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看来你已经成长了不少!”
南宫芷直接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懒得跟他争辩。
“行了行了,既然宗主进去了,那咱们就在这儿安心等着吧。”李天河找了个还算干净的门槛坐下,双手抱在脑后,靠着门框,二郎腿一翘,又开始做白日梦,“嘿嘿,师妹你说……这空间里,会不会藏着咱们玄天宗压箱底的大杀器?比如什么上古仙剑啦,逆天功法啦,或者堆积如山的仙晶宝藏?要是真那样,等宗主出来,咱们师兄妹岂不是能在北冥道域横着走了?看谁还敢催债!”
南宫芷看着他这副已经开始做白日梦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打击:“师兄,你别做梦了。要是真有那种东西,我们玄天宗怎么可能没落成这个样子?连师尊他老人家都……”
李天河不服气地打断她:“诶!话不能这么说!以前那是机缘未到,其他宗主也没人能找到这地方啊!你看看咱们这位新宗主,一来就发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李天河慧眼识珠啊!早就看出宗主绝非池中之物,乃天命所归之人!哈哈哈,师兄我这双眼睛,看人那叫一个准!”
他越说越得意。
……
与此同时,在那空间之内。
杨奕玄静立其中,衣袂无风自动。
随着他的到来,一道虚幻的老者身影缓缓凝聚浮现。
若是李天河与南宫芷在此,定能一眼认出,这虚影的样貌与悬挂在祠堂画像的玄天宗开山祖师问天老祖一般无二!
此刻,这位曾纵横北冥、开创一脉道统的老祖虚影,面对杨奕玄,竟是毫不犹豫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没想到,时隔四万载岁月,老朽竟还能以这种方式,再次得见玄先生圣颜!”
杨奕玄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确是许久未曾来北冥走动了。”
问天老祖的不由唏嘘:“只可惜,老朽本体当年离去后,便不知所踪,是生是死,亦未可知。离去之前,心有所感,猜想先生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临北冥,故而留下了这道印记于此等待,期盼能有再见之日。今日,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能让老朽这道残魂,再睹先生风采,已是无憾矣!”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空间,看到宗门仅存的两个弟子,语气愧疚:“只是……眼见老朽一手所创的宗门,竟没落至斯,传承凋零,人丁稀薄,甚至还要受那等宵小之辈逼迫,签订城下之盟,每每念及此处,老朽便觉痛心疾首!”
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恳切:“在此,老朽不敢奢求先生出手振兴宗门,只敢厚颜,恳请先生在我这不成器的后辈弟子,遭遇生死大难,无力回天之时,能否……出手相助一二,保我玄天宗一缕香火不灭?老朽感激不尽!”
杨奕玄听完,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淡地回应:“外面那两个小家伙我已经见过,男的虽跳脱了些,心思不坏,倒也并非无可救药。女的尚且纯良,心性质朴。如今我闲来无事,便顺手当个宗主玩玩吧。”
问天老祖闻言,虚影一震,惊喜万分。原本只是想求杨奕玄在宗门弟子危难之际,护其一二,没想到杨奕玄直接当了宗主!
他再次深深拜下,声音欣喜:“先生大恩!老朽代玄天宗历代弟子,拜谢先生!有先生在,我玄天宗……无碍矣!”
杨奕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道:“好了,也该走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自此方空间消失。
问天老祖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久久未动,直至杨奕玄的气息离去,他的脸上才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随即,这道坚守了两万年的印记,也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