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颤动,轻微如蝶翼拂过冰晶,却在瞬息之间,引动了横跨整个星球的共鸣。
归途的特制防弹车内,空气静谧得近乎凝固。
傅司寒修长的指尖轻压在沈清棠的手腕上,指腹下的那道极细金线,此刻不再是温顺的附着物,而是像一条有了生命的细蛇,正不安地在他皮肤下极速游走,传递出一种冰冷而危险的律动。
他鹰隼般的眸子骤然沉下,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是命契反噬?还是……你动了禁术?”这金线是二人性命相连的契约,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另一端那股力量的异常波动,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源自太古的苍茫气息。
沈清棠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平日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此刻却漾着一丝深不见底的笑意,苍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病态的美感。
“我只是让该醒的人,听见了钟声。”
她的话音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玄奥而意味深长。
话音未落,傅司寒身侧的加密平板电脑屏幕骤然亮起,发出一声刺耳的警报。
屏幕上,一封标注着最高紧急等级的邮件自动打开——发信方,南极“烛龙”监测站。
实时传回的卫星影像占据了整个屏幕,万米之下的冰层核心,那道因地壳运动产生的细微裂痕,在过去的三分钟内,无预兆地扩大了0.3毫米!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画面一角的生物体征监测特写:那具与沈清棠容貌完全一致的克隆体,其一根修长的指尖,正缓缓渗出一滴鲜红的血液。
旁边的快速检测报告瞬间弹出——血型,与沈清棠完全吻合。
傅司寒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口中“该醒的人”,竟是她自己!
四十八小时后,瑞士,日内瓦国际医疗峰会主会场。
聚光灯下,沈清棠身披一袭银灰色羊绒披风,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傅司寒亲自推着她,穿过无数或惊疑、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将她送至会场中央的展示台。
她脸上未摘的呼吸面罩,和那只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紧紧扶着轮椅扶手的手,无一不在昭示着她此刻的虚弱。
“接下来,将由华国神医,沈清棠女士,为我们现场演示传说中的‘古法神经再生术’,救治这位已深度昏迷三年的植物人患者!”主持人的声音高亢而激动,却无法压下台下响起的窃窃私语。
“开什么玩笑?她自己都快站不稳了,还救人?”
“我看这是华国医学界的最后一搏,输了,就彻底沦为笑柄。”
人群角落,几名伪神教的残余代表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冷笑:“等着吧,等她当着全世界的面失败,就是‘神医’神话彻底崩塌之时!”
手术直播信号接入全球网络,亿万双眼睛聚焦于此。
在万众瞩目下,沈清棠缓缓抬手,摘下了呼吸面罩。
那张毫无血色、却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暴露在高清镜头下,让全场的喧嚣为之一滞。
她接过助手递来的金针,深吸一口气。
当她执针欲落时,手腕的颤抖是如此明显,针尖数次险些脱手。
台下的质疑声更大了,伪神教代表的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第一针,第二针……她落针缓慢而艰难,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将要力竭倒下时,第三针,精准无误地刺向了患者后颈的“风府”大穴!
针入的瞬间,沈清棠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变得清明锐利,宛如两道寒芒破开迷雾。
镜头给到她指尖的特写,只见她捻动金针时,指缝间一粒比尘埃还小的透明晶体,被她以微不可察的巧劲,瞬间溶入了即将注入穴位的药液之中。
那是她最后的底牌——凝神露。
几乎是同一时刻,患者的脑电波监测仪上,平直的线条猛地突起一个剧烈的波峰!
五分钟后,在无数人倒吸凉气的惊呼声中,那只三年未动的手指,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全场哗然!
沈清棠收回金针,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和全球直播间:“不是我在救他……是他的命,不想死。”
这一刻,全球直播的弹幕彻底爆炸:“卧槽!医学奇迹?不,这是神迹!”“她连演都不演了!直接承认自己是玄学大佬了吗!”
术后休憩室内,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沈清棠闭上双眼,看似在休息,实则悄然启动了她命数眼的右眼。
整个会场的参会名单在她脑海中化作无数流动的信息流,她迅速扫视,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三名身份标注为“中立药企代表”的人身上。
在她的视野里,这三人的头顶,正浮现出一抹常人无法看见的、介于金色与蓝色之间的诡异痕迹。
信息解读瞬间完成——“明日凌晨三点,将通过秘密渠道,接收伪神教价值三十亿的生物制剂订单。”
找到了。
她佯装体力不支,身体一晃,朝着傅司寒的方向晕眩跌倒。
就在傅司寒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的瞬间,她袖中一株经过特殊培育、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静心兰,悄无声息地滑落,顺势被她看似慌乱的手,不着痕迹地蹭过傅司寒的西装内袋,留下了一缕几不可闻的独特气息。
当晚,傅司寒以傅氏集团欧洲分部的名义,对三家药企位于日内瓦郊区的仓库发起了突袭式商业稽查。
在堆积如山的普通药品中,三只刻有伪神教蛇形符文的特制冷链箱被精准找出,里面的违禁生物制剂,证据确凿,直指其背后真正的金主。
深夜,顶层VIp病房。
傅司寒守在沉睡的沈清棠床前,目光深沉。
白日里她的惊艳表现和暗中布局,让他愈发觉得眼前的女人藏着无尽的秘密。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异动。
沈清棠搭在被子外的手腕上,那道金色的命契丝线,竟如活物般缓缓游移,从腕间一路蔓延至手背,最终在她光洁的皮肤上,勾勒出半幅繁复无比的古老阵图。
那阵图气息苍凉,仿佛来自亘古,只看一眼,就让傅司寒感到一阵心悸。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诡异的图案。
指尖即将触及她皮肤的刹那,沈清棠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不是她平时的眼神,她的瞳孔深处,泛着一层流动的淡金色,冰冷、威严,不似凡人。
她盯着他,嘴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别碰……我在梦里,正和另一个我下棋。”
话音刚落,她手背上的金色阵图光芒一闪,瞬间隐去,金线也缩回了腕间。
她的眼睛随之闭上,呼吸重又变得绵长而平稳,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南极冰洞深处。
那具一直静静躺着的克隆体,在黑暗中,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她伸出食指,在身旁的冰冷岩壁上,一笔一划,画下了与沈清棠手背上刚才浮现的、一模一样的半幅阵图。
阵图完成的瞬间,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笑容,竟与沈清棠如出一辙。
病房内,傅司寒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收回手,视线缓缓从她平静的睡颜上移开,扫过房间。
一切都静得出奇,静得让人发慌。
然而,他敏锐的直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一种混杂在消毒水味中,若有似无的、淡淡的铁锈味。
夜色深沉,将一切秘密都掩藏在厚重的黑暗之下,预示着一个绝不平静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