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无名陆块之上,叶残生定下“功在千秋”之业,心境愈发圆融通透。他并未急于深入险地,而是择一相对平稳处,布下简易阵法,取出同悲鼎,欲借重铸九州鼎与神州气运相连之机,尝试感应更深远的存在——那孕育万物、承载文明的天地本源意志。鼎身古朴,光华内敛,山河社稷图缓缓流转。
叶残生(手抚鼎身,闭目凝神,心灯之光如涓涓细流,渗入鼎中,试图透过鼎与神州龙脉的共鸣,触及那冥冥中的存在):
“禹王铸鼎,象物定九州,是为镇守,亦为沟通。鼎立天地间,当有灵犀。心灯为引,寂灭为桥,同悲为证,叶某愿以诚心,感天应地,叩问本心。”
守夜(山岳虚影与同悲鼎气息交融,传递出厚重而古老的波动,试图与大地深处最本源的力量建立联系):
“残生,龙脉乃天地脉络,循此溯源,或可触及天地意志之边缘。然此意志,浩瀚无垠,淡漠高远,非人力可轻易企及。”
织梦(流萤之光变得异常宁静,仿佛要融入这片天地最原始的“梦境”):
“天的‘梦’……地的‘梦’……好大……好古老……没有想法……又好像包含了一切……”
凌素心印记(月华清冷,语带敬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其心至公,其道无情。残生,欲感其心,需放下小我,契合自然。”
叶残生(心神沉浸,物我两忘,不再试图“询问”或“祈求”,而是将自身对神州的守护之念、对苍生的悲悯之情、对正道的追求之志,以及历经魔劫后的感悟与决心,毫无保留地,通过同悲鼎,化作一道纯净的意念涟漪,轻轻“触碰”向那无形的天地):
“天地无心,以生物为心。叶某非为求取,只为印证。求证此心,是否与天地生化万物、滋养群伦之心,有所契合?”
起初,一片混沌,一片虚无,唯有规则运转的冰冷轨迹。然而,随着叶残生那不含私欲、唯存守护与探究的意念持续流淌,渐渐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开始浮现。
那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浩瀚、深沉、如同母亲怀抱般的“包容”;是一种冷酷、公正、如同四季轮回般的“规律”;更是一种微弱却坚韧、蕴藏于万物生灭中的“生机”与“希望”。
这“感觉”掠过叶残生的心神,掠过同悲鼎上山川社稷的图案,掠过神州大地的悲欢离合,也掠过代码井秩序带来的创伤与混乱。
良久,一道宏大、淡漠、却并非毫无情绪的意念,如同春风化雨,又如同天雷贯耳,直接响彻在叶残生的道心深处:
“鼎,重器也,承社稷,载文明。汝之心,吾已知。”
“幽冥乱法,代码逆序,乃疥癣之疾,亦是大劫之兆。然,天地循环,阴阳消长,劫运自有定数。汝等奋争,亦是劫中一环。”
叶残生(心神剧震,却强守灵台清明):
“敢问天地,此劫何解?代码井乃域外异数,其力扭曲法则,欲取而代之,难道亦在定数之中?”
“定数非宿命。” 那意念依旧淡漠,“如同江河奔流,自有轨迹,是为定数。然途中遇山石阻挡,或分岔,或改道,或积蓄力量崩山裂石,此乃变数。代码井,便是外力投入江河的巨石,是劫,亦是变。汝等生灵之挣扎、选择、智慧、牺牲,便是那分流、改道、乃至崩裂巨石之力。最终江河归海,其途各异,其势使然。”
“汝重鼎安民,守心卫道,聚愿力,传薪火,此便是汝选择的‘河道’。此心此志,与天地生化、维系平衡之本意,有契合处。故,鼎可立天地心,非是因鼎本身,而是因持鼎者之‘心’,暗合了天地‘生养’与‘平衡’之德。”
叶残生(若有所悟):
“天地无心,以人心为心?亦或,人心至公时,便可感应天地心?”
“天地之心,在乎‘存在’本身,在乎‘演化’不息。人心百态,私欲充斥时,便如江河泥沙,浑浊了倒映的天光;至公无私时,便如清澈深潭,可映照星辰日月,自然能与天地本源共鸣。汝此刻之心,清澈了几分,故能感吾之意。”
“然,切记。天地不仁,并非无情,而是其情至公,不偏不倚。汝等守护文明,抵御外敌,在汝等为善,在天地观之,或只是两种不同‘存在’形态的碰撞与演化。代码井之秩序,若成,亦是此界一种可能的、冰冷的‘未来’。汝等抗拒,是汝等生灵对‘自由意志’与‘情感多样性’的扞卫,此志可嘉,然无需冠以‘替天行道’之名。行汝之道,尽汝之心,足矣。”
叶残生(深吸一口气,心中块垒尽去,朗声道):
“叶某明白了!守护此界生灵与文明,非为顺应某种至高意志,而是出于我辈生灵自身对自由、对美好、对传承的渴望与责任!此志,源于本心,发乎自然,无需天地认可,但求无愧于心!鼎立天地间,立的,是此心!”
“善。” 那宏大意念似乎泛起一丝极微弱的赞许涟漪,“持此心,行此道,汝之鼎,方真正有了‘魂’。天地虽不仁,然生机所在,便是希望所在。好自为之。”
意念如潮水般退去,天地重归寂然。但那瞬间的共鸣,却让叶残生道心澄澈,对前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同悲鼎微微震动,光华更加内敛醇厚,仿佛与这片天地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一分。
守夜(山岳虚影传来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共鸣):
“残生,方才……是真正的天地意志回响!虽只一瞬,却道尽了本质!我等之路,虽艰,然方向无误!”
织梦(流萤之光欢欣雀跃,映照出更加清晰明亮的未来梦境):
“天的‘梦’和地的‘梦’……好像……更清楚了……”
叶残生(睁开眼,眸光深邃如星空,轻抚同悲鼎):
“原来如此。代码井是劫,亦是考验。我等奋争,便是为此界文明争一个不同的未来。功成不必在我,然功力必不唐捐。此心坚定,便是照亮前路的最亮灯火。”
他收起同悲鼎,望向代码井壁垒方向,目光平静而坚定。
“代码井,你欲以此界为试验场,推行你那冰冷的秩序。而我等,必将以热血与智慧,向你证明,生命的多样与自由意志的可贵。这方天地的心,终究会偏向生机勃勃的这一边。”
鼎立天地,立的非是器,而是心。一颗守护文明、向往自由、坚韧不拔的——天地之心。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