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牌人力货运一号”的成功应用,极大地缓解了物资运输的压力,仿佛给前哨站的各项事业又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然而,就在大家享受着轮子带来的便利时,另一个不那么起眼,却同样制约着发展的问题,逐渐浮出水面——信息记录的困境。
目前,前哨站的知识、技术、数据、乃至日常事务的记录,主要依赖于几种原始的方式:小杰和杨教授用木炭在树皮、石板或烧制失败的陶片上写写画画;莉莉用结绳和在兽皮上刻画的方式来记录草药的特性与配方;阿古的种种“奇思妙想”和“技术规范”,则大多停留在他口头描述和随手在地上画图的阶段。
这些记录方式各有弊端。树皮易碎,石板笨重,陶片有限且易丢失;结绳法信息承载量低,容易误解;兽皮珍贵,不可能大量用于记录;而口头传播和地面画图,则更是不靠谱,容易遗忘和失真。
这个问题在小杰尝试整理和保存日益增多的“能量网格”数据、“毛球薯”淀粉提取工艺参数、以及各种作物生长记录时,变得尤为突出。
“阿古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小杰抱着一堆写满炭笔字的、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记录板”,愁眉苦脸地说,“数据越来越多,越来越乱,很多早期的记录都快看不清了,也不好查找。我们需要一种……更统一、更轻便、能量产的记录载体。”
阿古看着那堆杂乱的信息载体,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确实是个事儿!咱们这科技树都快点到‘工业革命’门槛了,信息记录还停留在‘结绳记事’和‘壁画时代’,太不匹配了!”他摸着下巴,眼神开始飘忽,显然又进入了“狂想模式”。
“轻便、统一、能量产……”阿古喃喃自语,忽然,他眼睛猛地一亮,一拍大腿,“有了!咱们可以……造纸啊!”
“造纸?”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无比遥远。纸,那是文明社会的象征之一。
“对!造纸!”阿古兴奋起来,开始搜刮他那点可怜的关于造纸的知识,“我记得……好像是用树皮、破布、麻头什么的,捣烂了,做成纸浆,然后用筛子捞起来,晾干……就成了!”
莉莉疑惑道:“树皮……我们倒是不缺。但具体怎么做?需要什么特别的材料吗?”
“实践出真知!”阿古大手一挥,“咱们就用地里最多的——‘毛球薯’的藤蔓和那些没用的杂草试试!反正原料多得是!”
说干就干,“前哨站造纸作坊”在阿古的鼓动下,再次仓促上马。第一步,收集原料。阿古带着小杰,去砍伐了大量坚韧的“毛球薯”藤蔓和各种细长的杂草。
第二步,处理原料。他们将这些藤蔓和杂草切碎,放入一个大陶缸里,加水浸泡。按照阿古模糊的记忆,似乎还需要加入石灰之类的东西来加速腐烂和分离纤维?但他们没有石灰。阿古退而求其次,尝试加入草木灰水,希望能有点效果。
浸泡了几天后,原料变得软烂。接下来是捣浆。这活儿极其费力,他们动用了最大的木臼和脚踏式捣杵,反复捶打那些黏糊糊的植物混合物,试图将其捣成细腻的纸浆。过程充满艰辛,绿色的汁液飞溅,弄得两人一身狼狈。
“这比捣‘毛球薯’还累!”阿古一边踩着捣杵,一边龇牙咧嘴。
捣好的纸浆浑浊不堪,充满了粗大的纤维。下一步是捞纸。他们用细竹篾编了一个简陋的、平整的筛网框架。将筛网浸入纸浆水中,然后水平抬起,试图让一层薄薄的纤维均匀地铺在筛网上。
这步难度极高。要么捞起来的纤维太厚,像块绿饼;要么厚薄不均,漏洞百出。试验了无数次,浪费了大量纸浆,才勉强得到几张看起来稍微像点样子的、湿漉漉的、布满粗纤维的“纸坯”。
最后是干燥。他们将这几张珍贵的“纸坯”小心翼翼地转移到平整的石板上,利用“能量恒温箱”的低温进行烘干。
几个小时后,人类在异世界屏障脚下的第一张“纸”,诞生了。
它厚薄不均,颜色灰绿,表面粗糙,布满明显的植物纤维,质地脆弱,轻轻一扯就会破裂,而且沾水即化。
阿古拿着这张“原始一号纸”,表情复杂。“呃……虽然卖相差了点,手感糙了点,强度低了点……但理论上,它确实是张‘纸’!”他强行挽尊,“起码能用炭笔在上面画出痕迹!”
小杰用炭笔尝试在上面写字,字迹倒是清晰,但纸张太脆,用力稍大就会破洞。
莉莉看着这粗糙的纸,却点了点头:“虽然不完美,但思路是对的。至少它比树皮轻便,比石板容易书写。我们可以继续改进,比如筛选更细腻的纤维,改进捣浆和捞纸的工艺。”
第一次造纸尝试,成果堪称“惨不忍睹”,但意义重大。它标志着前哨站开始主动尝试解决信息记录与传承的核心问题。阿古并未气馁,他将这张“原始一号纸”像勋章一样收藏起来,并宣布成立“前哨站造纸术改进小组”,决心要造出更白、更薄、更韧的纸来。
“等咱们造出好纸,”阿古憧憬着,“就把咱们所有的技术、地图、甚至故事,都记录下来!搞个‘前哨站档案馆’!让后来的人(如果还有的话)知道,咱们在这鬼地方,都折腾出了些啥!”
文明的积累,离不开知识的承载与传递。这张粗糙的纸,或许就是他们在这片孤岛上,点燃的又一道微弱的、却指向未来的光。毛球似乎对这张新出现的、闻起来有草味的东西很好奇,凑过来嗅了嗅,然后打了个喷嚏,用行动表达了对这初代产品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