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与老陈会面的信息和那包沉甸甸的“文明垃圾”,江屿和巴勒安全返回了泉眼营地。留守的阿古和莉莉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当那包“见面礼”被打开时,阿古的眼睛瞪得溜圆:“哇!电缆皮!铝片!还有书?!老大,他们从哪儿搞来的这些宝贝?” 在他眼里,这些破烂可比彩色鹅卵石有价值多了。
莉莉则对那半本《船舶基本维护》很感兴趣,小心地拿起,试图辨认上面模糊的字迹和图表。“也许……这里面有关于船只结构的知识?说不定以后我们用得上。”
江屿将此次接触的详细情况,特别是关于黑石部族向南的动向和“幽灵”追踪者的信息,向大家做了通报。
“往南?”阿古挠着头,一脸困惑,“南边除了海还是海,他们去那儿干嘛?难道发现新大陆了?”
“不清楚。”江屿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黑石部族不会无缘无故频繁地向一个方向派遣船只。要么是发现了重要的新资源,要么……是有什么我们必须警惕的图谋。”
巴勒补充道:“南边海域情况不明,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岛屿,或者……危险的洋流、礁石区。” 他的经验告诉他,未知的海域往往意味着未知的风险,但也可能藏着机遇。
莉莉指着摊开的兽皮地图,在南边的海域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去南边做什么。这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安全。”
然而,如何获取南边海域的信息成了难题。他们的活动范围主要局限于岛屿沿岸和部分丛林,缺乏可靠的船只,根本无法进行远海侦察。老陈那边显然也无力提供更多信息。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似乎嗅到了机会。
这天傍晚,负责给俘虏送饭的阿古,照例绷着脸将食物递给独眼。独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吃,而是抬起头,脸上堆起一种刻意讨好的笑容,压低声音对阿古说:
“小子……哦不,阿古兄弟。我听说……你们对南边的事情,很感兴趣?”
阿古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听谁胡说八道?”
独眼嘿嘿一笑,露出那口黄牙:“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耳朵灵光。你们最近又是搞预警,又是偷偷跟人碰头……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是不是黑石那帮家伙,往南边动了?”
阿古眯起眼睛,盯着独眼:“是又怎么样?你知道什么?”
独眼见阿古没有直接否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我当然知道点东西。毕竟……我跟杰克那混蛋混的时候,也听他提起过南边的事儿。”
他顿了顿,观察着阿古的反应,继续说道:“南边……可不光是海。据说,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种特别的树,它的汁液,点燃后烧得很旺,很久,而且烟很少!黑石部族对这种木头很感兴趣,一直在找。如果他们真的往南边频繁跑,说不定……就是找到线索了!”
特别的树?耐烧、少烟的木材?江屿心中一动。如果这是真的,那这种木材的价值可就大了!无论是用于夜间照明、锻造冶炼,还是作为高级燃料,都比他们现在用的普通木柴强太多!难怪黑石部族会如此重视!
但独眼的话能信几分?这会不会又是他为了改善处境编造的谎言?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阿古按照江屿教的,没有轻易表态。
独眼似乎早有准备,他指了指自己脸上那道疤:“这道疤,就是去年跟着杰克往南边探索的时候,在一个无名小岛附近,跟另一伙争夺资源的人干架留下的!那岛上就有那种怪树,我当时亲眼见过!黑不溜秋的,树干流出的汁液跟油似的!”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连伤疤的来源都扯上了,增加了些许可信度。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阿古继续套话,“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船去那么远。”
“现在是没有,但以后呢?”独眼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那种好木头,谁不想要?知道了地方,总有机会。而且……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航线,可以绕过黑石部族常走的路线,接近那个区域。这条信息,值不值……让我也干点活,换点热汤喝?”
他终于图穷匕见。用他所谓的“南边情报”和“安全航线”,来换取和石根一样的“劳动换待遇”资格,甚至可能更多。
阿古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冷哼一声:“我会告诉老大。是真是假,我们自会判断。” 说完,他放下食物,转身离开,不给独眼继续纠缠的机会。
回到江屿这边,阿古将独眼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耐烧少烟的树木……安全航线……”江屿沉吟着,“听起来很诱人,但出自独眼之口,必须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巴勒沉声道:“那种树,我好像也听说过古老的传说,叫‘黑油木’或者‘夜明木’,极其罕见。如果黑石部族真的在寻找它,说明这东西确实珍贵。”
莉莉担忧地说:“可万一是独眼编的,想骗我们放松警惕或者利用我们呢?”
“可能性很大。”江屿点点头,“但也不能完全无视。这样,阿古,你下次去,可以答应他,让他参与一些无关紧要的、在严密监视下的劳动,比如帮着捶打树皮纤维或者清理营地垃圾。待遇可以比石根稍差一点。看看他的反应,也顺便观察他会不会在劳动中露出什么马脚。”
“同时,我们对南边的警惕不能放松。巴勒,看看能不能在南部海岸线也设置一个简单的观察点,不需要像东边那么复杂,只要能观察到是否有大型船只频繁经过就行。”
“明白!”阿古和巴勒齐声应道。
独眼的“主动献策”,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再次搅动了营地平静的表象。南边的疑云愈发浓重,而俘虏的管理,也进入了更复杂、更需要智慧的阶段。真真假假的信息交织在一起,考验着江屿和整个团队的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