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根屏住呼吸听了片刻,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这……这动静不对啊,像是……”
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震耳的咆哮,像是闷雷滚过林子,紧接着又是一声更凶的嘶吼,带着股不容退让的蛮横。那“咔嚓”声瞬间乱了套,夹杂着树干被撞断的“咔嚓”脆响,还有低沉的咆哮、厮打的闷响,显然是两个大家伙起了冲突。
周小言的心跳稍缓,却依旧没放松警惕,只是慢慢挪动脚步,往火堆边靠了靠——借着火光,能隐约看到远处树影里有两个庞大的黑影在翻滚、碰撞,时不时有树枝被撞得漫天乱飞。
“像是……熊瞎子?”沈树根看得眼皮直跳,声音发颤,“听这动静,怕不是在争地盘?”
周小言没说话,只是举着枪瞄准那边,直到看清楚两个黑影打得难分难解,根本没往这边瞥一眼,甚至有越打越远的趋势,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松开。
“好像……没往这边来。”她低声道,语气里带着点松快。
沈树根这才敢大口喘气,擦了把冷汗:“我的娘哎,这俩畜生打架,动静比狼群还吓人。”他看着远处渐渐平息的打斗声,还有那两个往林子深处去的黑影,心有余悸,“这要是冲过来,咱们俩……”
“虚惊一场。”周小言打断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苗窜高,映得她脸上的警惕淡了些,“不过也得当心,它们闹这么凶,说不定把别的野兽也惊过来了。”
沈树根连连点头,握紧了手里的砍柴刀:“是这个理。小言妹子,多亏了你警醒,不然刚才我怕是直接吓瘫了。”
周小言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攥紧刀,倒有几分庄稼人的韧劲,便淡淡道:“你睡吧,我值夜。”
远处的打斗声彻底没了踪迹,林子里重归寂静,只剩下火堆“噼啪”燃烧的声响,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经这么一折腾,两人彻底没了睡意。沈树根靠在树干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砍柴刀,尽管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却丝毫不敢松懈。他时不时往黑暗深处瞥一眼,总觉得刚才那两只熊瞎子说不定还在哪个角落窥伺,后背一阵阵发寒。
周小言则坐在火堆另一侧,步枪就横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枪身。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跳动的火焰上,可耳朵却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风吹草叶的轻响,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嚎,甚至连沈树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墨布,紧紧裹着这片山林,仿佛永远不会褪去。但渐渐地,天边开始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起初只是一抹朦胧的亮色,随着时间推移,那亮色慢慢变浓,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像是有人在墨布边缘划开了一道细缝。
“天……快亮了。”沈树根忽然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也有了几分松快。他望着天边那抹亮色,像是看到了救星。
周小言抬眼望去,果然,东方的天空已经透出了微光,虽然还不足以驱散所有黑暗,却足以让周围的景物显出模糊的轮廓——远处的树干,近处的草丛,都不再是纯粹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