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东厢房的门帘被“哗啦”一声掀开,林晓的妈妈从里面笑着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点面粉,看见周小言就热情地招手:“小言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外头风大。”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熬了夜没歇好。
周小言赶紧问好:“阿姨好。”抬眼时正好对上林晓妈妈的脸,她眉眼和林晓有几分像,只是眼角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脸色也有些苍白,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带着点倦意,像是强撑着精神。
“快进屋坐,我刚烙了糖饼,还热乎着呢。”林晓妈妈拉着周小言往里走,手背上能看见几道浅浅的红痕,许是被热水烫的。路过东厢房时,周小言瞥见屋里的炕上铺着厚褥子,一个年轻男人正躺着,盖着棉被,想来就是林晓说的小舅舅。
林晓跟在后面,悄悄碰了碰周小言的胳膊,小声说:“我妈这几天没睡好,总惦记着我小舅舅。”周小言点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明白了——林晓妈妈脸上的倦意,怕是从担心亲人里熬出来的。
堂屋里的煤炉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苗舔着炉壁,映得整个屋子暖融融的。林晓妈妈掀开门帘进来,手里端着个白瓷盘,刚出锅的糖饼还冒着热气,金黄的外皮上撒着一层白芝麻,油光锃亮的。
“小言快尝尝,”她把盘子往周小言面前的炕桌上一放,笑着说道:“刚烙出来的,还热乎呢。”说话间,她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手背上沾着的面粉蹭到脸颊,倒添了几分家常气。
周小言看着盘子里圆滚滚的糖饼,鼻尖萦绕着甜丝丝的面香,抬头刚要道谢,却瞥见林晓妈妈眼下的乌青——比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更明显些,想来是这几日没少熬夜。
“谢谢阿姨,闻着就香。”周小言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外皮酥脆,内馅的红糖流心烫得舌尖发麻,甜味却顺着喉咙暖到了心里。
林晓妈妈坐在对面,看着周小言吃饼,眼角的笑纹堆了起来。旁边的林晓也凑过来,伸手抓起一块糖饼,不顾烫,吹了两口就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松鼠,吃得津津有味。
林晓嘴里塞满了糖饼,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妈,小舅舅呢?我把小言带过来了,让小言给小舅舅看看,说不定小言有办法呢……”
林晓妈妈抬眼瞥了他一下,手里正擦着桌子的布顿了顿,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疲惫:“你小舅舅还在里屋躺着呢。”她转头看向周小言,勉强笑了笑,“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总想着些不着边际的。”
周小言连忙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阿姨,没事的。”看了眼林晓,又补充道,“林晓也是担心小舅舅,不碍事的。”
正说着,里屋突然“咣啷”一声脆响,那声音清亮得很,一听就知道是瓷碗摔在地上碎了。紧接着,一个男人的怒吼传了出来,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和火气,几乎是嘶吼着:“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让我怎样?!”
林晓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眉头紧紧拧成个疙瘩,抬脚就往里屋走,嘴里急急忙忙地念叨:“这又是闹哪样啊……”
林晓拉了拉周小言的胳膊,也赶紧跟上。两人刚掀开门帘进去,就见地上散落着一地碎瓷片,还有些褐色的药汁溅在青砖上。那个年轻男人——想来就是林晓的小舅舅,正背对着门口站着,肩膀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脖颈处的青筋看得一清二楚。
炕边,林晓的外婆正手足无措地站着,手里还捏着块没来得及放下的抹布,看见他们进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眼里满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