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芳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清晰，“上个月我收拾他书房，翻到了他藏在抽屉最里面的相册，里面全是他和一个男人的合照，还有好几封情书，妈，曹俊他是，他，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柳家惠头上，她僵在沙发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想起当初两家见面商谈婚事时，曹俊父母笑得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说儿子稳重踏实，会好好待秋芳；想起婚礼上曹俊牵着秋芳的手，眼神却总有些飘忽；想起秋芳婚后总说 “曹俊待我挺好，就是工作忙加班老是分房睡，虽然他是担心吵到我”，当时她还劝秋芳 “男人以事业为重，他有上进心是好事，刚结婚难免生分，慢慢就好了”。
“这个骗子，你跟你公婆说了没有。” 柳家惠气得手都抖了，拉着王秋芳的手，眼眶也红了，“乖女儿，委屈你了，这婚咱们必须离，咱不能跟他耗着，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好男人多得是，咱们以后重新找就是了，你还年轻。”
说起公婆，王秋芳满脸的怨恨，她原本以为她是多了一对爸妈。
想不到二老一直知道曹俊喜欢男人。
为了融入，她刻意放低姿态，像小丑般在他们面前周旋，知道真相后，屈辱感像潮水般漫上来，从脚底裹到头顶，让她只想立刻消失在那个她曾经渴望融入的家。
“他爸妈都知道，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跟他生个孩子。”王秋芳冷笑一声，“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儿子已经病入膏肓了，根本碰不了女人。”
“可笑的是，当初我也以为曹俊是那个被漏掉的优质男人。还觉得他纯情守礼，原来是无能为力。”
王秋芳靠在母亲肩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这一个月来的隐忍、困惑、委屈，在母亲的理解和支持下，终于有了出口。
她知道，离婚或许会面对流言蜚语，但比起在无爱的婚姻里消耗自己，她更想找回属于自己的生活。
“傻孩子，” 柳家惠眼眶也是湿润了，她的女儿有多要强多爱面子，她是知道的。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伸手将王秋芳紧紧搂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憋到现在才说？当初曹家催着结婚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哪有刚认识就急着定日子的？我也被他家的许诺迷了眼，可谁能想到，唉。怪妈没给你把好关。”
老孙在一旁听了个明明白白，他看来那个母女说的差不多了，出声问道：“秋芳，你是真想好要离婚了？”
柳家惠抢过话说道：“不离婚留着过年吗？以后秋芳看见他们一家都恶心。这婚必须离，咱们不能受这种委屈，也不能让他们曹家这么欺负人。我们条件是没有他们好，但是我女儿健健康康的，结婚的前提是两个人都健康正常，再谈钱财。”
王秋芳郑重的点点头：“孙叔叔，我已经想好了，这日子我没法过。”
老孙点点头：“那你那边的工作你怎么打算的，继续上班，还是有其他打算？”
柳家惠也知道老孙是为秋芳以后做打算，没有再说什么。
王秋芳看了眼自己的母亲：“我打算回来澄海市，以后离你和妈近一些。”
老孙点了点头，脑子里已经开始为王秋芳物色新的工作单位。
“工作的事情你别担心，叔这边明天就帮你打听。”
王秋芳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孙叔叔。”
老孙：“傻孩子，跟家里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柳家惠伸手拉过王秋芳的手，“回来好，回来好啊。你在外地这几年，我和你孙叔叔总惦记着，夜里刮风下雨都要想你有没有好好添衣服。离得近受委屈了我们也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待会吃过饭，妈就去叫你弟弟回来，咱们去一趟曹家，把这件事情办妥了，你心里也舒服些。真是造孽的一家子，自己儿子有问题就算了，还要来祸害我好好的闺女。明天咱们就出发，去给你讨个说法。”柳家惠皱紧眉头，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老孙在一旁泡了几杯糖水，想了想说道：“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
柳家惠眼神温柔：“那太好了，有你一起去，我更安心些。我自己带着孩子去说不定会手忙脚乱呢，有你在就不一样了。”
老孙很享受柳家惠的依赖，这些年来身边多少人说她就是图他的退休工资和钱。
只有他知道，她不是这样肤浅的女人，她是一个让他敬佩的女人，一个人培养出来那么优秀的两个孩子。
而且这些年也多亏了她的照顾和陪伴，他一个人的生活也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都是一家人，孩子有事情，我能帮上忙的肯定要帮的。”老孙站起了身，“你们娘俩说说话，我去糖果厂找秋东，还有要吃什么菜，我们给带回来，今天就在这边做饭吃。”
柳家惠心里温暖，“秋芳最爱吃炸排骨，你买两斤排骨，其他的买点你和秋东爱吃的。”
一个小时后，王秋东急急忙忙的回到了五里街。
“姐姐。”一进门，王秋东就跑到了王秋芳面前。
“姐，是不是那个王八蛋欺负你了？”
老孙只说了王秋芳打算离婚，明天要他们一起上首都找曹家解决这件事情，不要让王秋芳受欺负。
事情的原委还是让秋芳这个当事人跟他说清楚。
王秋芳把事情大概跟弟弟说了一遍。
王秋芳抬起头，看着弟弟愤怒又心疼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委屈、愤怒、无助，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出口。她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有家人的陪伴忽然觉得那些可能出现的流言蜚语，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王秋芳知道，这场荒唐的婚姻该结束了，而她的人生，会重新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