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震东买完所需物品回来,三人继续往山上去。李子珩望着满车堆得冒尖的物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东哥,咱们三个要把这么多东西搬上山,能搬上去吗?”
林震东咧嘴一笑,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开什么玩笑,哪用咱自己搬,我早都安排好了,这点东西不算事儿。”
李子珩本以为林震东是花钱请了工人帮忙搬运,没成想车子开到一处山脚下,竟见两匹骏马正低头啃着青草,旁边有个年轻人蹲在草地上,手上夹着烟百无聊赖地晃着,时不时低头瞥眼手机时间——脚边散落的烟蒂足有七八个,显然已等了许久。
林震东按了按喇叭,推开车门就朝那人喊:“胖子,赶紧过来!”
王胖子闻声抬头,脸上立刻堆起笑:“林道长,您可算来了!这都几点了,再不来我真要先走了。”
“给你介绍下。”林震东冲李子珩招招手,“这是我兄弟李子珩,往后就跟着我修道;旁边是他妹妹。”又回头指着王胖子,“这位是王居士,道观里不少物资都是靠他送上来的。”
李子珩点头,笑着跟王胖子打了招呼。王胖子连忙凑过来,手往兜里一掏就递烟:“李道长好,李道长好,来抽根烟。”林震东显然跟他熟得很,快步过来拨开他的手,笑骂道:“你他妈又来这套,把你藏的烟盒拿出来!”
王胖子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个烟盒递给李子珩:“李道长别见怪啊,我这都成习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子珩接过烟盒时还有些疑惑,林震东在旁解释:“这家伙狗得很,你看看手里的烟,再瞧瞧他这烟盒。”
李子珩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王胖子人如其名,看着约莫一百六十斤,按成年人标准不算极胖,但架不住他个头矮,整个人显得圆鼓鼓的。更有意思的是,这家伙竟用红塔山的烟盒装着芙蓉王,反过来又把红塔山塞进芙蓉王的盒子里,也难怪林震东说他“狗”。
王胖子先帮着两人把物资卸下来,一一装到马背上,才开口道:“林道长,我就不跟你们上山了。等你们卸完东西,拍两下马屁股就行,放心,它们认路。”
林震东不乐意了:“你这狗东西,帮着卸个货都不肯?”
王胖子笑着摆手:“林道长,您还不知道吗?那道观除了您这样的修道之人,我们普通人哪敢晚上待在上面啊?”
“瞎扯什么呢!”林震东眼一瞪,语气里带着点无奈,“都是你们乡民以讹传讹,我在上面住得好好的,哪来什么邪性东西?”说着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去就不去。把我这车开出去好好放着,别给我弄坏了,我下山还得开出去装逼呢。”
王胖子连忙应下,又跟李子珩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上了车,一溜烟开走了。
望着车子远去的背影,李子珩转头问:“东哥,那胖子说的‘邪性’,是什么意思?”
林震东皱了皱眉,语气也有些困惑:“我也搞不清楚,估摸着是本地乡民以讹传讹。观里还供奉着北帝大老爷呢,哪来的邪性东西?”
他吐了个烟圈,伸手拍了拍马屁股,率先往山上走:“之前我也听过这说法,别说晚上了,我还特意在山上蹲了一个星期,连个邪祟的影子都没见着,可乡民们就是说这里怪。”又回头看了眼李子珩,抬手指向远处,“你看那边。”李子珩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一张黄符正贴在树干上,在风里轻轻晃着。“我刚到观里那会儿,贴了不少镇邪符出去,可乡民们还是不肯上山,搞得我缺个什么都得跑下山买,麻烦死了。”
李子珩点点头,心里也犯起嘀咕:“那你那位师叔在的时候,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吗?会不会跟他有关?”
林震东摇了摇头:“我压根没见过我师叔。但听乡民说,这地方‘邪性’的说法已经传了挺久,我师叔又不管事——他那修为,整天就想着修炼,别的一概不管,连见过他的乡民都没几个。”
李子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了眼身后的紫三瑶,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探查下周围是否有异常。紫三瑶微微颔首,紫色瞳孔轻轻收缩,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的草木、山石,片刻后才朝李子珩轻轻摇头,示意没有任何发现。
李子珩眉头皱得更紧,又冲紫三瑶指了指九爷。紫三瑶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九爷,九爷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尾巴尖晃了晃。紫三瑶凑到它耳边低语了几句,九爷这才慢悠悠跳到她肩头,琥珀色的眼睛慢悠悠扫过四周,耳尖偶尔动一下,却没露出任何警惕的神色——李子珩一直盯着九爷的眼睛,没看到半点异常。
他叹了口气,暂时压下疑虑,跟着林震东往山上走。
夜幕渐渐降临,三人已经翻了三座山。之前每次紫三瑶问“还有多久到”,林震东都只说“快了,快了”。
这次不等紫三瑶开口,林震东就指着前方,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我就说快了吧?你看,这不就到了!”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果然现出一道人工修凿的石阶,蜿蜒向上,两侧栽着成片桃树——此时虽无桃花,枝桠却透着勃勃生机。再往上走,就能看到一处道观的大门。来之前李子珩还以为这道观规模不大,走近了才发现,竟比想象中宽敞得多。
沿着青石板路走到道观入口,门楣上只刻着“北山观”三个字。门边的墙上还贴了张红底白字的贴纸,上面印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底下一行小字清清楚楚: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李子珩轻声念完,用带着点诧异的眼神看向林震东。林震东挠了挠头,语气理直气壮:“这叫紧跟时事!咱虽是修道之人,可首先是中国人,该守的规矩、该认的理儿,一点都不能落。”
进了道观,林震东先带着两人绕到了后院把生活物资放到东厢房里。东厢房设有七间住房,随意挑了两间,然后冲李子珩招了招手,示意他先跟自己走一趟,把紫三瑶留下整理两人的床铺。
李子珩跟着林震东来到主殿,殿门上方挂着“北帝殿”的匾额。殿宇坐北朝南,梁柱裹着暗金色云纹,纹路细腻得似要流转起来;刚推开殿门,一缕缕沉水香气息就漫了出来,清冽中带着安神的暖意。正中的神台上,供奉着北极中天紫薇大帝的雕像——整尊香樟木雕刻而成,通身覆着一层薄金,冕旒垂珠,左手按在腰间法剑上,右手托着北斗七星印,眉眼沉肃威严,仿佛能镇住世间所有邪祟。神台前的青铜香炉里,积着半寸厚的香灰;两侧烛台上的红烛燃得正旺,光晕映得殿内悬着的“统御万灵”匾额,愈发庄重肃穆。
林震东先带着李子珩在神台前上了香,又领着他走到东侧的“四圣殿”。这里供奉着北极四圣:天蓬元帅面如玄铁,身披黑甲,手持上宝沁金耙,浑身透着凛凛威风;天猷元帅身着青袍,腰悬长剑,眉目间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儒雅;翊圣元帅穿朱红战衣,手托令牌,神色严肃肃穆;真武元帅则脚踏玄龟与灵蛇,身披银甲,手持真武剑,气场沉稳如山。四圣雕像分列殿内两侧,神台前还摆着些新鲜的供品,透着几分烟火气。
从四圣殿出来,两人又去了西侧的“七星殿”。殿顶以鎏金勾勒星宿轨迹,北斗七星连缀成勺,借着殿内的微光,竟似有星子在纹路间轻轻流转。七星君的雕像分坐神台两侧,依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的次序排列:天枢星君主掌禄运,身着青缎朝服,手持玉笏,眉目温和;天权星君主掌智慧,穿皂色道袍,腰系葫芦,神态悠然自得;摇光星君主掌兵戈,披银白轻甲,手按剑柄,目光锐利如鹰;其余几位星君或持如意、或握星盘,衣袂上都绣着暗纹星点,连衣摆垂落的弧度,都似顺着星轨的方向而动。神台前供着清水与素糕,悬着的“辅弼紫微”匾额,字体清瘦却透着沉稳,与殿内的星象纹路相呼应,满是“上应天星,下安兆民”的肃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