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恒站在晒谷场的土台子上,望着空落落的场子,肠子都快悔青了——“吃完饭再说事”这话,成了他穿越到春秋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他戳在原地足足有一炷香的工夫,腰杆都快站成了晒谷场边的老槐树,瞅着空荡荡的场子直叹气。说好的饭后卸工具、跟老鸹岭的军师谈归顺,结果左等右等,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只有几只麻雀在他脚边蹦跶,啄着地上漏的粟米粒。
没辙,他只好拖着发僵的腿往吃饭的灶膛那边挪,刚转过土坡就差点气笑了:村民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跟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咸鱼似的,有蜷在草堆里的,有仰躺在石头上的,还有俩挤在一块儿抱着肚子哼哼的,一个个肚皮鼓得溜圆,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了,嘴里还时不时蹦出两句“撑得慌”“不敢动”。
“六妹!六妹!”陆景恒喊了两声。
六妹躺在块平整的青石板上,小脸憋得通红跟熟透的柿子似的,两只小手紧紧捂着圆滚滚的肚皮,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神君爷爷……俺、俺动不了了……这粥太香,俺没忍住多盛了半碗,现在一动就怕刚吃的粥从嗓子眼里吐出来咧……”
“村长!老韩!”
老村长更夸张,四仰八叉躺在晒谷场的干草堆上,肚皮鼓得跟小山丘似的,连粗布褂子都撑得裂开了个小缝,他喘着粗气摆着手,说话都断断续续的:“神仙爷爷……俺、俺是真不中了……活了大半辈子,头回吃这么饱的纯粟米粥,实在撑得慌……让俺歇会儿,歇够了再去给大伙发工具,保证误不了事……”
陆景恒绕着晒谷场转了一圈,终于在土坡后头的老槐树下找着了瓜子,这货蜷在树根旁,跟只刚偷吃完的野猫似的,嘴角还挂着酱菜的褐色残渣,见陆景恒过来,费劲地抬了抬胳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神君……实在是太饱了……这粥配酱菜,比俺在山寨吃的树皮草根强百倍!俺们老鸹岭山寨愿意归顺!真愿意!那大当家要是不归顺,俺就带着兄弟们单独归顺!以后您指哪俺打哪,绝不含糊!”
“完犊子……”陆景恒扶着额头,算是彻底明白“吃饱饭再说事”是多荒唐的决定。这群人饿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见着管够的吃食,哪还顾得上节制,跟饿狼扑食似的往嘴里塞,现在全撑得瘫在地上,别说干活,连说话都费劲。
“算了,你们慢慢歇,我去车里睡会儿。”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陆景恒被牛车“咯吱咯吱”的响声吵醒,一睁眼就看见丰带着黑夫、白夫赶着三辆牛车从村口进来,车轱辘碾过泥路溅起不少泥点,三人脸上、裤腿上都沾着尘土,显然是赶了不少路。
陆景恒走过去,拍了拍手:“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黑夫搓着沾着泥的手,脸上满是紧张,他知道陆景恒突然说这话,准没寻常事:“先听坏消息吧!俺们扛得住!”白夫也在一旁点头,攥着拳头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没饭了。”陆景恒言简意赅。
黑夫、白夫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跟抹了层白灰似的,眼圈瞬间红了,俩大男人差点当场掉眼泪。
“好消息是,晚上还有一顿。”
两人立马破涕为笑,拍着胸脯直喘气:“吓死俺们了!有饭就行,有饭就行!”
大概是“晚上还有饭”的消息太鼓舞人心,没过多久,村民们总算缓过劲能动弹了,一个个扶着腰,跟刚下战场的老兵似的,慢悠悠往停在村口的皮卡车凑。瓜子也消了食,颠颠地从草堆那边跑过来,麻布方巾都歪到了脖子上:“神君爷爷!俺这就回老鸹岭通知兄弟们,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下山归顺!”
陆景恒想起之前的约定,随口交代:“对了,为表诚意,先让瘸子回来。”
“嗯呢!”瓜子使劲点头,脑袋跟拨浪鼓似的,“俺明天天不亮就回山上,保准把瘸子给您领下来!他要是敢不来,俺就把他扛下来!”
“为啥不现在去?”
瓜子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憨笑,耳朵都红了:“俺听村里的老嫂子说,神仙爷爷每次回来,都能拿出天界的吃食,比粟米粥还香。俺、俺想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尝尝这传说中的美味,也算是开回眼界。”
陆景恒愣了愣,随即笑了:“行,吃了再走也行。”
等村民们磨磨蹭蹭聚到晒谷场中央,陆景恒清了清嗓子,站到之前的土台子上:“都聚过来!安静点!现在召开咱们柳溪村第一次村委会会议!有重要的事儿宣布!”
村民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个个迷迷瞪瞪的,跟刚睡醒的鹌鹑似的,不少人还打着饱嗝,压根不知道“村委会”是啥新鲜玩意儿,有人偷偷问身边的人:“村委会?是啥庙的名字不?”
“今天起,咱们选举干部!”陆景恒接着说。
这话一出,人群更懵了,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响,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有人皱着眉嘀咕:“干部是啥?能当饭吃不?”还有人凑趣:“听着怪金贵的,莫不是跟主君身边的小吏似的?那可得小心伺候着。”
陆景恒也不管他们懂不懂,直接宣布:“首先,我陆景恒,担任村委书记!丰,担任村长!以前的老村长,担任副村长!”
村民们还是一脸茫然,大眼瞪小眼。
“现在,大家掌声欢迎村长、副村长上台!”
陆景恒率先“呱唧呱唧”鼓起掌,可村民们没人动,就直勾勾看着他,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只好打圆场,走下台子拉着丰往石头搭的简易“台子”左边坐,又把还在发愣的老村长拽到右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丰就坐这儿,老韩副村长坐这儿,以后村里的事儿,主要听他俩安排,俺负责拿大主意,明白不?”
陆景恒转头问老村长:“你姓啥来着?”
老村长连忙回答:“俺姓韩!”
“那以后就叫你韩副村长了!”陆景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配合丰村长,打理村里的事儿,明白不?”
老韩副村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腰弯得更低了:“俺听神君爷的!您指哪俺打哪!丰村长说咋干,俺就咋干,绝不含糊!”
“接下来,咱们柳溪村要搞大建设!”陆景恒提高声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第一,盖新房子!每户人家都得有自己的砖瓦房住,再也不用挤那漏风漏雨的破棚子!第二,修平路!把村里的泥路重新铺一遍,铺得平平整整的,下雨再也不用踩一脚泥!第三,建厕所!”
他顿了顿,问:“厕所你们知道是啥不?”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地摇着头喊:“不知道!没听过这东西!”有个大胆的村民问:“神君爷,这厕所是吃的还是用的?要是用的,能挡风寒不?”
陆景恒挠了挠头,跟这群连厕所都没听过的村民解释卫生设施,简直比跟老黄牛讲道理还难,只好摆手说:“这样,我回头画个图纸,你们照着图纸做就行!现在先集中精力盖房子,先去做砖坯、砍些结实的木材、晒够茅草,修路的事儿也同步推进,别耽误了!”
他目光落在丰的身上,语气严肃起来:“丰,盖房子、修路这两件大事,你全权负责!村里的人力调配、材料收集都归你管,韩副村长经验足,让他配合你,有啥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跟我说!”
丰立马“噌”地站起来,挺直腰板,声音洪亮:“俺记住了!神君爷放心,俺一定把这事儿办好,保证让大伙都住上新房,走平路!”
老韩副村长也跟着颤巍巍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俺一定配合好丰村长,把村里的老少爷们都招呼到位,绝不让活儿出岔子!”
“散会!”
陆景恒一嗓子喊完,转身就往长城炮走去——晚上的吃食还没着落,总不能再让大伙喝纯粟米粥。他对着空墙激活玉佩,光门一闪就钻进仓库,扛出3箱方便面,又抱了10盒午餐肉,心里盘算着:中午都撑成那样了,晚上这些肯定够吃,省得浪费。
刚把东西搬到晒谷场的灶膛边,狗子就嗅着味儿从草棚那边跑了过来,看见印着花纹的方便面箱子,眼睛都直了,蹦着高喊:“天爷爷呀!是神仙面!又能吃神仙面咧!俺中午吃粥的时候就盼着这一口呢!”黑夫、白夫也凑了过来,搓着粗糙的手嘿嘿笑,上次吃方便面的香味儿,他俩记到现在都没忘。
陆景恒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指了指不远处的灶台:“晚上就吃这个,你们去把白天煮面的两口大铁锅扛过来架上,多添点柴,把水烧开!”
这话刚落地,黑夫、白夫跟打了鸡血似的,撸起袖子就往灶房跑,俩人合力扛着一口大铁锅,脚步都带风。狗子也跟在后面帮忙抱柴,小短腿跑得飞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瓜子军师本来都往草棚那边挪了,听见“神仙面”三个字,脚立马跟钉了钉子似的,转头就往灶膛这边凑,满脸堆笑:“神君爷爷,这、这就是您说的天界吃食?看着就比粟米粥金贵!”
“等着瞧吧,保准让你开眼。”陆景恒笑着拆开一箱方便面,刚把油包撕开,浓郁的香味就“腾”地飘了出去,正在收拾工具的村民们瞬间被吸引过来,围在灶膛边,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锅里瞅,眼睛都看直了。
两口大铁锅很快就烧开了水,“咕嘟咕嘟”冒着白泡。陆景恒把方便面面饼和切成厚块的午餐肉一股脑丢进去,面条在沸水里翻滚着,很快就变软发胀,午餐肉的油香混着料包的鲜气,飘得整个柳溪村都能闻见。第一锅刚煮好,不等陆景恒发话,就被围上来的村民抢得精光,黑夫捧着空碗,舔着碗边喊:“神君爷,再来一锅!这一碗刚垫了个底,俺才吃了个半饱!”
陆景恒本来还担心吃不完浪费,见这架势赶紧煮第二锅,连最后一盒午餐肉都下了锅。狗子捧着比脸还大的碗蹲在灶边,吃得“吸溜吸溜”响,汤汁溅了一脸也顾不上擦,小嘴巴塞得鼓鼓的;六妹小口小口地嚼着,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缝,含糊不清地说:“这神仙面比中午的酱菜还香,俺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等两锅面全造完,3箱方便面连汤都没剩一点,连锅沿都被村民们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丰把剩下的料包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揣进贴身的衣兜,跟宝贝似的:“神君爷,这料包留着,明早煮粟米粥的时候放进去,保准香得很!”
陆景恒看着空溜溜的方便面箱子,彻底服了——这群人的胃就跟无底洞似的,中午撑得躺平哼哼,晚上照样能敞开了造。再看瓜子军师,瘫在草堆上,肚皮鼓得跟个圆滚滚的皮球,连说话都费劲,嘴里还打着饱嗝:“神、神君爷……俺、俺是真走不动路了……回、回山寨的事儿,俺明天再去……实在是太饱了,这神仙面太好吃了……”
陆景恒无奈地摇了摇头,得,这老鸹岭的军师,算是彻底被几碗方便面留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