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龙残骸横在坑底，焦黑的金属壳冒着残烟。冯磊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手撑着地想爬起来，结果胳膊一软又摔了下去。他喘了口气，抬头看那玩意儿——脑袋歪着，眼睛灭了，胸口炸了个大洞，右臂飞出去老远。
“死了吗？”他问。
川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低哑：“能量归零，意识模块全毁，这次是真没了。”
风鸢靠在岩壁上，左臂贴着墙支撑身体，右臂垂着动不了。她咬牙说：“别念经了，快确认一下它会不会再诈尸。”
石山坐在地上，腿上的血已经浸透裤管，脚边一圈红。他握着石锤，指节发白：“我还能打，再来一次也行。”
冯磊摇头：“你们都歇着，别硬撑。”
话刚说完，眼角余光扫到飞龙头顶裂缝里有东西一闪。不是火光，也不是电弧，是一点极微弱的蓝光，在脉动，像心跳。
“等等。”他说，“它还有意识残留。”
川音立刻扫描：“检测到颅内神经节点仍在运行，功率不足百分之一，但未完全断联。”
“那就是没死透。”风鸢声音紧了，“刚才那一炮对轰都没干掉它？”
“核心接口藏得深。”川音说，“我们打偏了位置。”
冯磊盯着那点蓝光，脑子转得快。现在没人能再发动强攻，他自己站起来都费劲，更别说操控川音充能开炮。风鸢飞不了，石山跳不起来，川音炮口裂了，能量耗尽。
这时候，一道影子无声滑过地面，停在飞龙侧后方。
是影璃。
她一直没说话，也没参与主战，体力保存完好。此刻她站在破碎装甲边缘，身形开始模糊，像是水波荡开，整个人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我去。”她说，声音很轻，“趁它还剩一口气，送它最后一程。”
冯磊看着那点蓝光，犹豫了一秒。他知道这任务危险——万一飞龙突然激活防御系统，影璃会被当场绞杀。可现在没人比她更适合出手。
他点头：“小心点。”
影璃没回应，已经彻底隐形。她贴着地面移动，避开裸露的电线和高温区域，绕到飞龙头部侧面。眼部热成像开启，锁定那处裂缝中的蓝光源。那是维持基础意识的核心神经节点，藏在三层合金夹层下，普通攻击根本打不到。
她蹲下，右手缓缓抽出匕首。刀身漆黑，刃口泛着暗金纹路，是用鸿蒙碎片淬炼过的合金武器，能切开高密度防护层。
飞龙的蓝光在跳，节奏缓慢，每两秒一次。她在等最弱的一瞬。
一秒。
两秒。
蓝光微闪，即将重新点亮时，频率最低。
就是现在！
影璃猛然前冲，左手扒住裂缝边缘，右手匕首全力刺入！刀刃破开外壳，直插到底，精准命中核心接口。
“滋啦——！”
颅内爆出一串电火花，液压管瞬间爆裂，头部猛地一颤，重重砸向地面。紧接着，一声短促的电子嘶吼从喉部扬声器传出，像是某种程序临终报警。
然后，所有灯光熄灭。
机体彻底静止。
连最细微的电流声都没了。
冯磊盯着那具铁疙瘩，直到川音报告：“生命体征归零，神经节点损毁率百分之百，目标已完全摧毁。”
“总算……”风鸢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结束了。”
石山拄着锤子，抬头看了眼飞龙尸体，低声说：“这一锤，值了。”
冯磊撑着地站了起来，腿还在抖。他走到残骸边上，低头看那被匕首贯穿的裂缝。影璃从旁边显形，匕首还插在上面，她没拔出来，只是检查自己手臂有没有受伤。
“干得漂亮。”冯磊说。
影璃点头：“下次别让它活这么久。”
“我也想早点解决。”冯磊苦笑，“问题是打得狠不如打得准。”
川音车身轻微震动：“建议立即清理战场，回收可用部件。飞龙搭载的导航芯片、动力核心、感知模块仍有提取价值。”
“正有此意。”冯磊转身，“风鸢，你还能走吗？”
“死不了。”她扶墙起身，右臂依然抬不起来，“就是得慢点。”
“那你负责外围警戒。”冯磊说，“石山，你腿伤重，别乱动，守着原地就行。”
“我不走。”石山说，“我能看着。”
“好。”冯磊拍他肩膀，“川音，你还能扫描吧？”
“勉强。”川音说，“雷达和热感正常，其他功能待修复。”
“那就先搜内部结构。”冯磊指向飞龙胸口的大洞，“看看有没有加密存储单元。”
川音伸出机械臂，探入残骸深处。几秒后报：“发现主控黑匣子，外壳受损但数据未删，可尝试读取。”
“留着。”冯磊说，“等莉娜他们来处理。”
他又看向影璃：“你刚才那一下，角度怎么把握的？”
“热成像加频率预判。”影璃说，“它每次脉动前，接口电压会下降0.3秒，那是最佳时机。”
“牛。”冯磊竖起大拇指，“下次教教其他人。”
影璃嘴角微动，算是笑了。
风鸢站在远处，忽然出声：“那边有东西反光。”
众人顺她手指方向看去——飞龙右爪前端，金属缝隙里卡着一块小芯片，表面刻着奇怪符号，像是某种指令代码。
冯磊走过去，蹲下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芯片，眉心火种印记突然一烫。
他愣了一下。
没有画面，没有记忆回流，只有一种熟悉感，仿佛这块芯片本来就是他丢的。
“有问题？”川音问。
“说不上。”冯磊把芯片收进战术袋，“先带走。”
“接下来呢？”风鸢问。
“清场。”冯磊环视四周，“拆能用的，记位置的，拍照存档的，全都做一遍。这玩意儿不是普通机械兽，背后肯定有人造。”
石山点头：“钢铁议会搞不出这种技术。”
“也不像星际联邦。”川音说，“他们的清运舰队偏好标准化装备。”
“那就是第三方势力。”冯磊眯眼，“而且知道火种母机的存在。”
影璃默默拔出匕首，甩掉血迹，插回腰鞘。她走到飞龙尾部，发现推进器根部有个隐藏接口，形状特殊，不像地球产物。
“这个口没见过。”她说。
冯磊凑近看：“不是用来充电的。”
“是用来接收信号的。”川音分析，“可能是远程唤醒协议的接入端。”
“难怪它能被重启。”冯磊冷笑，“有人想让它活着回来报信。”
“可惜失败了。”风鸢靠在岩壁上笑，“咱们把它变成废铁了。”
“但它传出去的数据包还在路上。”冯磊神色沉下来，“旧实验室方向收到的信号，必须查清楚是谁接的。”
“要不要现在追？”石山挣扎着要站起来。
“不行。”冯磊按住他肩膀，“你现在走路都费劲，去了也是拖累。”
“我可以飞。”风鸢说，“虽然右臂不行，但左翼还能撑一段。”
“你也歇着。”冯磊说，“等艾拉带医疗组上来再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川音问。
“等。”冯磊说，“等她们来，一起行动。我们现在人少，伤员多，贸然深入等于送菜。”
影璃站在残骸旁，忽然抬手示意安静。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
她盯着飞龙胸口那个大洞，眼神变了。
“里面……还有动静。”
冯磊立刻后退半步：“不可能，川音刚确认过死亡。”
“不是生命体征。”影璃低声说，“是数据流动。”
川音立刻调转扫描方向：“等等……确实有微弱信号在内部传输，不是向外发，是在循环。”
“自检程序？”风鸢皱眉。
“不像。”川音说，“更像是……某种唤醒倒计时。”
冯磊盯着那黑洞洞的裂口，心跳加快。
“多久？”
“不清楚。”川音说，“但信号强度在上升。”
影璃一步上前，举起匕首就往里捅。
“别！”冯磊喊。
可她已经刺了进去。
刀尖搅动几下，内部传出短促蜂鸣，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好了。”她说，“断了。”
冯磊松口气：“下次动手前吱一声。”
影璃看着他：“来不及吱声。”
这时，川音突然说：“检测到附近空域有飞行物接近，七架小型单位，速度中等，未显示敌意。”
“又是哪来的？”风鸢扶墙站直，“不会是来投奔的吧。”
“可能性不高。”川音说，“但信号频段与五天前那批归顺者一致。”
冯磊摸出通讯器：“通知艾拉，让她加快进度。另外让凯拉准备空中接应，别让这些小飞机落地就炸了咱们。”
“明白。”川音接入频道开始呼叫。
冯磊回头看了眼飞龙尸体，终于下达命令：“开始清理战场。”
影璃蹲下，开始拆卸飞龙眼部传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