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压得低，路面坑洼不平。冯磊右手搭在应急按钮上，指节发白。左肩那根线又动了一下，像有人隔着皮肉拨动神经。
“川音。”他开口。
“在。”
“他们快到了？”
“西北方向，速度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时，预计五十五分钟进入百公里警戒区。”
他点头。没再说话。车子继续往前滑行，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被风卷走。十公里外就是临时基地，不能再跑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铁穹不是普通追兵，它能撕裂空间裂缝，能扛雷暴穿辐射云。逃到哪都是被撵着打。
必须反击。
“通知风鸢、石山、影璃，准备回防。”
“已接通频道。”
三秒后，风鸢的声音先响起来：“收到，已在基地屋顶待命。”
石山紧跟着：“锤子充能完成，就等你一句话。”
影璃只回了一个字：“在。”
冯磊松了口气。人齐了就好办。他扭头看了眼副驾的川音——银灰色轿车外表下藏着火种母机的核心系统，车身缝隙里泛着淡淡的蓝纹，那是鸿蒙能量流动的痕迹。
“进基地后第一件事：断网。”
“明白。只留本地局域链路，所有远程接口物理切断。”
车子缓缓驶入地下通道，厚重的合金闸门在身后合拢。灯光亮起，照出一片宽敞的地下空间。墙上挂着各种机械零件，角落堆着几箱未拆封的能量模块，中央是块圆形平台，川音停稳后自动滑了上去。
平台下方传来嗡鸣，能源导管从地底伸出，接入车底盘接口。
“开始二级协议解锁。”冯磊下令。
川音的声音变得沉稳：“火种核心启动，调用存储鸿蒙碎片残余能量，优先级：武器系统升级。”
一道蓝光扫过车身，外壳轻微震动，像是呼吸。后备箱打开，分拣舱结构重组，新增六条快速装填轨道。前保险杠裂开，露出两排微型导弹发射巢，每一枚都刻着细小符文。
“电磁机枪校准中……完成。新弹种适配：破盾穿甲弹、干扰脉冲弹，切换响应时间0.3秒。”
冯磊走到墙边控制台，调出作战地图。红点正从西北快速逼近，距离98公里。
他按下通讯键：“所有人集合，作战会议现在开始。”
两分钟后，四人围站在战术桌前。风鸢穿着轻便飞行服，翼刃收在背后；石山扛着一人高的石锤，锤头包了一层暗金色合金；影璃站在最角落，隐形装置刚完成自检，整个人轮廓微微扭曲。
“敌人代号‘铁穹’，三米高，全身重甲，双臂带粒子炮，背部有飞刃。”冯磊指着屏幕，“它不是来试探的，是来灭口的。任务目标很明确——歼灭我们，夺回火种核心。”
众人沉默。
“所以我不打算守外围。”他继续说，“我们要把战场拉近，逼它进巷战。它的体型大，在开阔地带是优势，进了狭窄区域就是活靶子。”
风鸢问：“空中呢？”
“你负责高空牵制。等它进入射程，立刻升空骚扰，用翼刃切它背部飞刃连接点。别硬拼，打了就走。”
“明白。”
“石山，你是正面破阵主力。等它火力压制时，你从侧方突进，砸它膝盖关节。那玩意再结实，也是机械结构，受力点集中就能崩。”
石山咧嘴一笑：“交给我。”
“影璃，你最危险。”冯磊看向她，“你要潜进去，找它的核心接口。根据白袍使者的数据，铁穹胸前有道竖裂红光，那是视觉传感器，也是主控中枢所在。你能靠近吗？”
影璃点头：“只要它分心，我能绕后。”
“好。我来吸引注意力。川音作为火力中枢，全程支援，谁需要输出你就帮谁。”
分配完毕，各自行动。
川音接入基地能源网，开始为队友装备赋能。她伸出一根数据触须，连上风鸢的翼刃。微量鸿蒙能量注入刀锋，边缘泛起微弱金光。
“切割效率提升47%，充能间隔缩短至八秒。”
接着是石山的锤子。川音将一块鸿蒙碎片嵌入锤柄内部，激活合金包覆层。整把锤子重量没变，但表面多了层抗冲击涂层。
“测试一下。”她说。
石山抡起锤，狠狠砸向地面。水泥炸裂，震波扩散三米，墙体报警器都没响。
“稳了。”
最后是影璃的隐形装置。川音重新编写能量回路程序，把耗能峰值压低。测试结果显示，持续潜行时间从原来的1小时42分钟延长到3小时17分钟。
“够用了。”影璃说。
此时，冯磊正在检查自己的战斗服。左肩伤口已经结痂，但里面那根线还在。他伸手摸了摸，皮肤下有轻微跳动感。
“主机。”
“在。”
“能不能查出那个信号源在哪？”
“无法定位具体位置，但它每次波动，都会触发一次短波脉冲。我可以做反向屏蔽，但需要你配合断联三分钟。”
“不行。”
“为什么？”
“万一他们这时候杀到，我没你在身边指挥，队伍会乱。”
川音停顿一秒：“理解。我会加强本地防火墙，至少保证火种系统不被逆向追踪。”
冯磊点头。他知道这风险没法完全消除，只能尽量控制。
半小时后，全员完成最终检查。
川音进行形态转换测试。平台上的轿车外壳层层剥离，露出内嵌的战斧摩托结构。整个过程耗时2.8秒，比上次快了0.5秒。
“战斗形态准备就绪，响应达标。”
风鸢试飞一圈，从基地顶部通风口进出两次，翼刃操控无延迟。
“没问题。”
石山挥锤三次，力量输出曲线平稳，没有卡顿或过热预警。
“随时能打。”
影璃启动隐形装置，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她绕场一周，穿过三道红外警报线，没触发任何警报。
“成功。”
冯磊站在指挥台前，看着屏幕上不断接近的红点。距离76公里，速度不变。
他下令：“基地外层照明保持低亮，模拟日常维护状态。所有人转入地下作战室，战斗单元进入待机位。”
灯光调暗，只有战术桌上方还亮着一圈蓝光。空气变得安静，能听见设备运转的低频嗡鸣。
川音将感知频率设为广域扫描模式，实时监控西北方向。她的声音轻轻响起：“敌军未减速，预计四十分钟后进入百公里范围。”
冯磊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手指仍搭在应急按钮上，掌心有点出汗。
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铁穹不是之前的机械飞龙，也不是白袍使者那种半吊子改造人。它是专门为了猎杀火种而生的兵器。
但他不怕。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有川音在身边，有风鸢在天上，有石山顶在前面，有影璃藏在暗处。他们四个，早就习惯了背靠背作战。
外面风声渐起，吹得通道口的铁皮哐当作响。
冯磊睁开眼。
“川音。”
“在。”
“你说它真能撕开空间裂缝？”
“数据支持这一判断。”
“那要是它直接传送到我们头顶呢？”
川音沉默两秒：“那就让它下来的时候，正好踩进陷阱里。”
冯磊笑了。
他按下桌上的红色开关。
地下三层，六枚地雷悄然升起，埋进通道两侧墙体。这是他们上次从钢铁议会废墟捡回来的老古董，经过川音改装，现在成了定点爆破装置。
“等它落地那一瞬间。”他说，“我们就让它知道，什么叫主场优势。”
通讯频道里传来风鸢的声音：“我在屋顶看到了点东西。”
冯磊抬头：“什么？”
“天边有光。”
“什么样的光？”
“一闪一闪的，像是……信号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