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盼着犬子能金榜题名,走上仕途,也算是为林家改换门庭,光宗耀祖。所以,从今往后,我林家不再涉足商界。”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众人先是惊愕,随即便是深深的动容。他们知道林公子学识渊博,却没想到东家为了儿子的前程,竟愿意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家业。
“各位手中的单子上,转让价格已经写得明明白白。”林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安抚着众人的情绪,“这个价位如何,我想大家心中都有数。
市面上同规模的铺子,没有一家会低于这个价格,更不用说还包含了所有存货和器具。这些年,你们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辛苦了大半辈子,这也算是我林家对各位的一点回馈,聊表心意。”
他看着众人,语气诚恳:“铺子转让给谁,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接手的人能继续守住‘诚信’二字,好好经营。至于要不要接手,各位不必急于一时,不妨先和身边的家人、伙计商议一下,再给我答复。”
话音刚落,堂下便炸开了锅。掌柜们纷纷和身边的家眷、管事低声商议起来,声音嗡嗡作响,却又带着几分克制。有人面露喜色,显然是觉得这价格实在划算,接手后稳赚不赔;有人则面露犹豫,低声核算着手中的银两,考虑是否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还有些老掌柜则面露不舍,毕竟这些铺子承载了他们大半辈子的心血,如今要易主,心中难免感慨。
商议的时间并不长,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京城绸缎庄的张掌柜便再次站起身,他身后跟着京城另外几家铺子的掌柜,几人脸上都带着笃定的神色。张掌柜作为代表,朗声道:“东家,我们几位商议好了!”
林父抬眼望去,眼中带着几分询问。
“我们愿意盘下京城的这几家铺子,并且承诺,一次性结清所有银两!”张掌柜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几分激动,“东家待我们不薄,如今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好机会,我们自然不能错过。而且,一次性付清,也能为东家省去不少麻烦。”
林父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对京城这几位掌柜的家底心中有数,他们在京城经营多年,积累颇丰,一次性付清转让款确实不成问题。而且,一次性结清,也能让他尽快拿到银两,为儿子备考和日后赴京赶考做准备,省去后续催款的麻烦。
“好!”林父颔首应允,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既然你们已经决定,林枫,便带他们去偏厅签转让协议,清点银两。”
“是,老爷。”林枫应声上前,对着张掌柜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掌柜,请随我来。”
随后,林枫让人将放在偏厅的几个大木箱抬了进来。木箱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叠叠泛黄的纸张——正是各家铺子的房契、地契和经营许可文书。林枫按照单子上的信息,一一找出对应的文书,然后引导着张掌柜等人在转让协议上签字、按手印。
掌柜们带来的家眷则小心翼翼地取出早已备好的银两,一一清点清楚,交给林枫带来的账房先生。账房先生仔细核对数目,确认无误后,便在协议上盖下林家的印章,将房契、地契和协议副本一同交到掌柜手中。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张掌柜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拿到房契的那一刻,他们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向林父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京城几家铺子的转让手续办完后,堂下其他各州府的掌柜们也陆续商议完毕。让人意外的是,无论是江南的绸缎庄,还是西北的杂货铺,掌柜们都纷纷表示愿意接手,而且无一例外,都选择了一次性结清银两,没有一人提出分期支付。
“东家,我们苏州分号愿意一次性付清,盘下铺子!”
“东家,我们青州的铺子也决定接手,银两都已备好!”
“东家,我们西北的杂货铺,这就签字付钱!”
一个个声音此起彼伏,堂下的气氛越发热烈。掌柜们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毕竟这样物美价廉的机会,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他们纷纷起身,跟着林枫前往偏厅办理手续。
账房先生们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核对银两,一边起草协议;林枫则沉稳地分发文书、监督签字,确保每一笔交易都万无一失;林父则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曾经属于林家的铺子,一一交到跟随自己多年的掌柜手中,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真切笑容,心中那点对家业的不舍,如同冰雪消融般渐渐散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日头正中到夕阳西斜,整个转让过程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当最后一位掌柜签下名字,接过房契和协议副本,对着林父深深一揖,感激地道了声“多谢东家”时,这场关乎林家十几家铺子的转让,终于圆满结束。
此时,堂下的掌柜们大多已经离去,只剩下几位相熟的老掌柜,还在和林父寒暄道别。他们脸上都带着满意的笑容,脚步轻快,显然是对这次的交易满心欢喜。
林父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夕阳,余晖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心中豁然开朗。放弃经营多年的家业,起初确实有不舍,有犹豫,但看着那些跟着自己多年的掌柜们能有更好的前程,看着他们接过铺子时的喜悦,再想到儿子即将踏上的仕途之路,所有的不舍都烟消云散了。
从今往后,林家不再是商贾之家,儿子将朝着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前行。而那些承载着林家三代人心血的铺子,也将在新的主人手中,继续传承下去,守住那份“诚信”的初心。林父嘴角的笑意越发浓厚,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