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莲花楼前。
真的要走吗?司空千落拉着赵敏的衣袖,眼圈微红。
赵敏轻拍她的手背,笑容温婉:等我们游历归来,定给你带各地的稀奇玩意儿。说着取出一支流苏簪别在千落发间,留着做个念想。
雷无桀挠着头对李相夷道:李师兄,要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记得传信回来啊!
唐莲递过包裹:这里面有些常用药材和干粮,还有雪月城的信烟,若遇危急,可随时求救。
李相夷接过包裹,执剑行礼:这些时日在雪月城,多谢诸位照拂。
赵敏走到司空长风面前,执礼甚恭:这些时日多谢城主指点。您传授的乘风剑意,敏儿必当勤加修习。
司空长风捋须笑道:有你这样聪慧的弟子,是我的福分。他话锋一转,目光瞟向李相夷,故意扬高声调:
至于某些人嘛...前几天还闹着要拆家,今天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变脸的功夫,倒是比他的剑法还俊。
雷无桀立刻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司空千落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李相夷面色不变,微微侧首,唇角甚至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三师尊说笑了。那日试剑时发现登天阁的木料确实该换了,正好帮您检验了一番。重修时记得选些结实的木材,免得下次再被风吹坏了。
司空长风被他这番话惊得手指微颤:你、你小子......
李相夷从容转向百里东君,接过酒葫芦:多谢大师尊赠酒。
百里东君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轻轻摇头。
司空长风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这小子......脸皮厚度怕是也比剑法俊。
赵敏适时上前,对众人盈盈一礼:诸位珍重。待我们游历归来,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李相夷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赵敏身上,轻轻颔首。
莲花楼缓缓启动,在晨光中渐行渐远。司空长风望着远去的楼影,忽然笑道:你们说,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带着个小剑神?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都会意地笑了起来。
司空千落挽着父亲的手臂,望着天际那抹渐小的影子,眼中既有不舍,更有祝福。
远去的莲花楼内,赵敏缓步走上三楼的观景台,望着渐行渐远的城门,眼中水光潋滟。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到离别时分,心头仍泛起难言的不舍。
楼身沉香木散发出淡淡幽香,檐角的白玉风铃在晨风中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若是想念,我们随时可以回来。李相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将一件素白披风轻轻披在她肩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赵敏回头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指着远处:你看。
但见城楼上,唐莲、雷无桀、司空千落等人并肩而立,正在朝他们用力挥手。
阳光为他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司空千落清脆的呼喊随风传来:
敏姐姐,记得给我带江南的胭脂!
赵敏不禁莞尔,也起身挥手回应。她望着那些熟悉的身影,轻声道:这些朋友,当真难得。
李相夷望着这一幕,素来淡然的眉眼也染上了几分温情:后会必有期。
莲花楼缓缓驶出城门,踏上通往远方的官道。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辘辘声,与檐角风铃的叮咚声交织成曲。
天高云阔,山河待览,属于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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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莲花楼缓缓行至雷家堡地界。
时值暮春,山间开满绚烂杜鹃,粉紫相间,如云霞铺满山坡。
一条清溪蜿蜒而过,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水底卵石清晰可数。
赵敏见了这般景致,立即叫停了楼车。
她提起鹅黄裙摆,轻盈地跃下莲花楼,在溪边石间蹦跳着,发间那支白玉莲花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哥,你看这溪水多清澈。她回头朝李相夷嫣然一笑,不如我们在此用过午膳再走?这景色,比我们当初在海上漂泊时美多了。那时放眼望去尽是茫茫海水,哪有这般生机勃勃。
李相夷负手立于楼前,见她难得露出这般天真烂漫的情态,眼中掠过一丝温柔笑意:
二人便在溪边寻了处平整的青石,生火做饭。赵敏取出随身携带的紫砂茶具,用竹筒取了溪水,动作优雅地沏了一壶雪顶含翠。
茶香在春风中袅袅升起,她执壶斟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番浑然天成的气度。
想不到小妹连茶道也如此精通。李相夷接过茶盏,只见茶汤澄澈如碧,清香扑鼻,竟是上等的茶艺。
赵敏挑眉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大哥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若是日后有机会,我给大哥煮蒙古的奶茶,那才叫别有风味。浓醇的奶香配上砖茶的厚重,是草原儿女最爱的滋味。
正说笑间,忽听远处密林中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巨响,惊起林间飞鸟扑棱棱四散飞逃。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收起茶具,身形一闪,悄然向声音来处掠去。
但见林中空地上,一位独臂老者正与数名黑衣人对峙。那老者虽衣衫破损,身形狼狈,气势却如渊渟岳峙,正是雷家堡主雷云鹤。
雷前辈?李相夷微微蹙眉,一眼认出这位曾在百花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前辈。
雷云鹤闻声转头,见到二人先是一怔,随即露出苦涩笑容:原来是李剑神。让二位见笑了。
赵敏目光敏锐地扫过那些黑衣人,玉扇轻摇:这些人的身法诡谲,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像是暗河的人。
是夜,莲花楼内灯火通明。
雷云鹤服过赵敏精心配制的伤药后,苍白的脸色明显好转。
他望着楼内精致的陈设,目光扫过整齐的药柜、雅致的茶具,不禁感叹:早就听闻雪月城有位赵姑娘心思玲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座莲花楼,堪称巧夺天工。
前辈过奖了。赵敏执扇轻笑,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今日多谢二位相助。雷云鹤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此事说来惭愧。老夫在雷家堡密室中发现先祖留下的惊雷指秘术,不料消息走漏,引来暗河觊觎。
赵敏眸光一闪,玉扇轻合:可是那传说中能引动天雷的指法?据说练至大成,一指出而惊雷落,威力惊人。
雷云鹤震惊地看着她:赵姑娘如何得知?这秘术在我雷家也已失传百年,便是堡中弟子也少有人知。
猜的。赵敏唇角微扬,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能让暗河如此大动干戈的,除了这等惊世武学,还能有什么?
李相夷沉吟道:暗河既已出手,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前辈今后有何打算?
正是。雷云鹤神色凝重,老夫本想将秘术送往雪月城保管,但如今行踪已露,怕是......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地板上。
楼内一时寂静,唯有檐角风铃在夜风中轻轻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暗藏的危机。
赵敏忽然抬眸,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前辈若信得过,不妨与我们同行。有大哥在,暗河也未必能得逞。她转头看向李相夷,眼中带着询问。
李相夷与她目光相接,看到她眼中的恳切,微微颔首:小妹说得是。既然遇上了,便是缘分。
雷云鹤感激地拱手:若能得剑神庇护,老夫感激不尽!这惊雷指谱,或许就该在此时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