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焕然一新的莲花楼,雕花窗棂滤进西斜的日影。
李莲花将新买的衣物交给褚璇玑,自己转身进了小厨房。
灶台上摆着一小块五花肉,是昨日看诊所得的谢礼。
他麻利地切薄片腌渍,搭配山里采的野菌煮了杂粮粥,最后将肉片与菌子下锅翻炒。
油花滋滋作响的声响里,他往灶膛添了把柴,开始烧沐浴用的热水。
饭菜端上桌时,褚璇玑正蹲在廊下逗狐狸精。
她眼睛一亮,蹦蹦跳跳跑进来,盯着盘中看不出是肉的肉片好奇打量:“这是什么?好像好香呀。”
“是肉,尝尝鲜。”李莲花看着她的模样,忍俊不禁。
两人都没有味觉,却能清晰感受到肉质的绵软与油脂化开的温润。
褚璇玑小口咀嚼着,眼睛弯成月牙:“软软的,和粥不一样!”
“慢点吃。”李莲花给她碗里添了块肉,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心头暖融融的。
收拾完碗筷,热水也已烧好。
李莲花提着水壶往二楼去,二楼隔间紧邻药圃,早已备好木桶。
他将热水倒入桶中,转头对褚璇玑说:“璇玑姑娘,你在这隔间沐浴,换上干净衣服。”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褚璇玑抱着柔软的新衣服,点了点头,乖乖走进了二楼隔间。
李莲花则在外面,准备处理她换下来的那身白衣。
他原本以为,这衣服穿了这么久,又修楼又折腾,定然是污秽不堪,需要好好搓洗一番。
然而,当他拿起那件白衣时,却愣住了——入手触感依旧柔软轻盈,仿佛新的一般。
上面除了沾染了一些木屑灰尘,竟没有任何汗渍污垢,甚至连之前他觉得可能有的磨损处,细看之下也只是沾了灰,布料本身完好无损。
这……这衣服果然是仙家宝物,还带自洁功能?
他想起这衣服是随着褚璇玑一同出现的,样式古朴,材质非凡,心中愈发肯定这绝非凡品。
他抖了抖衣服,上面的木屑灰尘便簌簌落下,衣服竟恢复了七八成洁净。
得,连洗衣的功夫都省了。用水冲冲就行了。
李莲花将白衣挂在二楼通风处,松了口气,便在旁边的药圃打理草药——趁这功夫给薄荷、甘草松松土、浇点水,顺便给蜷在露台角落的狐狸精添些吃食。
露台上晚风微凉,草木清香与浓郁的药香萦绕鼻尖。
李莲花蹲在药圃边,指尖捏着铲子松土,耳边能清晰听到隔间的水声,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狐狸精蹭着他的裤腿撒娇,他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小家伙,今日也沾光尝了肉沫,倒会享福。”
正打理着草药,忽然听到隔间的门“吱呀”一声推开,褚璇玑湿漉漉的声音带着天然的理所当然传来:“莲花花?”
李莲花心头一跳,转头望去,只见隔间门推开一条缝,一只沾着水汽的手伸了出来,指尖勾着件月白色绣云纹的小物事:“这个也要洗呀?”
他起身快步走过去,下意识抬手接过,指尖触到温热柔软的布料时,整个人猛地僵住——那是件肚兜!
李莲花下意识地握紧,入手触感细腻,还带着温热的水汽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与她身上相似的清浅气息。
他低头一看,大脑“嗡”地一声瞬间空白,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连脖子根都红了!那只拿着肚兜的手猛地一颤,指尖都绷紧了,差点让那轻软的布料从失控的指间滑落。
肚、肚兜?!她连这个也给我洗?!!褚璇玑!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这、这玩意儿是能随便给男人洗的吗?!
巨大的羞窘和慌乱让他手足无措,拿着那件小小的肚兜,丢也不是,拿也不是,整个人僵在原地,活像一尊冒烟的雕塑。
而隔间里的褚璇玑,显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还在等着他的回应。
李莲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结结巴巴地朝着门缝说道:“这、这个……你自己……随手搓洗一下便好……”
里面安静了一下,然后传来褚璇玑理直气壮却让他差点吐血的声音:“不会。”
李莲花:“……”
不会?!你连洗肚兜都不会?!你们少阳派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跟一个生活常识几乎为零的“神仙”讲道理,简直是自取其辱。
最终,李莲花内心经历了天人交战、道德与现实的激烈搏斗,现实终究再次占据了上风——他实在怕她真把自己淹死,或是不小心洗坏了那肚兜。
他无奈扶额,终是认命地压低声音:“你先出来擦干头发...这个,我、我来处理。”他实在没法坦然地说出“洗”这个字。
李莲花看着手中这角柔软布料,只觉得拿着它的手都在发烫,放哪里都不对,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外衣是仙家宝物可自洁,但这贴身衣物总不能也是吧?!
他脸上红晕半天没褪,手里捏着那件肚兜,丢也不是,拿也不是,最后只能胡乱将它塞进旁边洗衣的木盆最底层,用其他待洗的衣物匆匆盖住。
褚璇玑穿着新买的水蓝色衣裙走出隔间,湿发贴在颊边,水珠顺着纤细的脖颈滑入衣领,整个人清丽动人。
她走到李莲花面前。
“莲花花,好看吗?”她在他面前轻盈转身,水蓝色的裙摆漾开柔波,眼里满是期待。
李莲花胡乱地点点头:“好、好看。”目光却落在她滴着水的长发上,试图转移话题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头发……我帮你擦干吧。”
他拿起干净的布巾,走到她身后,动作有些僵硬地帮她擦拭湿发。
她的发丝柔软顺滑,带着皂角的清香和水汽,触感极好。
李莲花的动作渐渐放轻,生怕弄疼了她。
擦得半干,看着依旧披散的长发,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会自己绾发吗?”
褚璇玑摇了摇头,很诚实:“以前,都是姐姐帮我。”
李莲花:“……”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
罢了,洗肚兜都答应了,还差梳个头吗?
他回忆着偶尔见过的女子发式,笨拙地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试图挽一个最简单的发髻。
指尖刚将几缕发丝拧在一起,没掌握好力道,不小心扯到了发梢。
“嘶——”褚璇玑轻吸一口气,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李莲花心头一紧,连忙停手,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抱歉,是不是弄疼你了?”
“有一点点。”褚璇玑转过头,眼神清澈,没有半分责怪,“没关系的。”
他松了口气,指尖愈发轻柔,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梳理、缠绕,还时不时停下问一句:“这样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