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平淡而温馨的氛围中一天天地过着。
林山依旧每天进山、捣鼓新房苏晚萤则专心研究她的“理论科学”偶尔下厨,给他改善一下伙食。
小两口的日子虽然没有太多激情,但却像山涧里那条清澈的小溪安静,和谐自得其乐。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这天,村里来了新的一批知识青年。
十几号从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来的年轻男女穿着时髦的蓝布工装裤,背着崭新的军绿色帆布包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给这个沉寂了许久的山村,带来了新的话题和活力。
他们被统一安顿在了村尾,那个早已废弃的旧学堂改造而成的“知青点”。
这些“城里娃”的到来对红松屯的村民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新鲜事。
尤其是村里那些还没娶上媳妇的光棍汉们看着那些个皮肤白皙、说话都带着一股“京油子”味儿的城里姑娘眼睛都快直了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变着法儿地往知青点跑不是送两个野果,就是送几根黄瓜,大献殷勤。
而在这些新来的知青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叫白雪的北京姑娘。
这白雪人如其名,皮肤白得像雪,个子高挑扎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一双大眼睛顾盼神飞性格也比其他那些扭扭捏捏的女知青要大方、爽朗得多。
她一下乡,就成了整个知青点的焦点也成了村里所有光棍汉们梦寐以求的“白月光”。
但,白雪的眼光可高着呢。
她对那些围在她身边,像苍蝇一样嗡嗡叫的、满身泥土味的农村青年根本就瞧不上眼。
她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一个全村都与众不同、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身上——林山。
刚到红松屯没两天她就把林山的“光辉事迹”,听了个遍。
一个人,一把枪干翻三百多斤的野猪王。
集体围猎,一枪命中百米开外的移动靶。
赤手空拳,打得镇上的流氓头子满地找牙。
住着全村独一份的青砖大瓦房,娶了个仙女似的城里媳妇…
这一桩桩一件件,听得白雪是心驰神往两眼放光。
在她看来那些跟她一起下乡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只会夸夸其谈的男知青,跟林山这种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力量感的男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群还没断奶的“妈宝男”!
她对这个神秘的“山王”,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好奇和…征服欲。
这天下午,林山正在自家院子外面修补一个被野猪撞坏了的陷阱。
一阵香风,突然从他身后飘了过来。
“请问…你就是林山同志吧?”
一个清脆的、如同黄鹂鸟般动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林山手里的活没停头也没抬只是从鼻子里,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白雪看着眼前这个只留给自己一个宽厚背影的男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他…酷毙了!
她走到林山面前脸上带着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白雪,是新来的知青。我听村里人说,你是咱们这儿最厉害的猎人对山里的东西懂得最多。”
她顿了顿将自己手里拿着的一株植物,递了过去,用一种带着几分崇拜和请教的语气柔声问道:
“林山同志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植物啊?我们老师让我们下来要多收集一些植物标本。”
她的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抬高了对方又表明了自己“虚心求教”的态度,还顺便展现了一下自己“热爱学习”的知青身份。
换了任何一个村里的年轻人,被这么一个漂亮、大方的城里姑娘搭讪恐怕早就激动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然而,林山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依旧自顾自地埋头修理着手里的陷阱,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白雪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彻底地无视!
但,她并没有放弃。
她看着林山那被汗水浸湿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古铜色的肌肉线条,那双大眼睛里欣赏和爱慕的光芒反而更盛了。
真男人!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不像知青点那些小白脸,一个个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林山同志”她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柔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撒娇般的暧昧“你就帮我看看嘛!我听赵大娘说,你家也住着一位从城里来的嫂子。大家都是城里人以后,说不定还能做个伴儿呢…”
她这话,就说得有些越界了。
不仅主动套近乎还隐隐地,把自己和苏晚萤放在了一个可以“竞争”的位置上。
就在这时。
林山手里的活,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白雪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的“攻势”起作用了。她连忙挺了挺胸,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副自信而迷人的笑容准备迎接这个男人那惊艳的目光。
然而林山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她一下。
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越过她的肩膀,直接看向了她身后那栋青砖大瓦房的窗口。
窗口旁一道纤细、安静的身影正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光,美得像一幅画。
林山看着那道身影眼神里,那股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冰冷的、生人勿近的寒意在这一刻,竟不自觉地就融化了几分。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下巴,朝着窗口的方向轻轻地,示意了一下。
然后,他转过头那双依旧没什么感情的眸子第一次,落在了白雪那张写满了期待的脸上。
他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足以让任何一个对他抱有幻想的女人,都当场心碎的话。
“我结婚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句话更是像一把重锤,直接将白雪所有的念想,都给砸了个粉碎。
“那是,我媳妇。”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眼前这个已经彻底僵住的女人再次低下头,继续修理他那还没修好的陷阱。
仿佛刚才那番对话,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插曲。
白雪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她顺着林山示意的方向,回头看去只看到了窗口旁那个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模糊的侧影。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羞辱感和挫败感像潮水一样,将她彻底淹没。
她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
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的…体无完肤!
“嫂子她…一定很能干吧?”她咬了咬嘴唇依旧有些不甘心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试探性地问道。
林山这次连头都懒得抬了,只是从鼻子里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那…那她一定比我漂亮吧?”白雪又不死心地问道,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一次,林山手里的活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第一次上上下下地,认真地,打量了白雪一遍。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女人。
更像是在…评价一头猎物。
最终他撇了撇嘴用一种极其欠揍的、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了一句更伤人的话。
“那还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