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握着那支刚拼合的真断簪,指尖还能感受到玉簪上传来的温热。方才与血手相搏时,簪身突然迸发的金光灼伤了邪物,此刻再看,断口处竟渗出细密的血珠,像是玉簪在无声哭泣。
“这簪子……”萧景渊盯着血珠,脸色惨白,“它在流血?”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用帕子轻轻擦拭断口。血珠沾在帕上,竟晕开一朵极淡的玉兰花影——那是母亲最爱的花样,当年父亲亲手刻在镇国公府的匾额上,后来府里出事,匾额被烧得只剩一角,上面的玉兰花却还能辨认。
“这不是普通的玉。”她指尖划过簪身,那里隐约有纹路浮现,像是某种阵法的刻痕,“是暖玉混了活人血炼的,所以能镇邪。”
萧景渊猛地后退一步,撞在石壁上:“活人血?你是说……”
“镇国公府灭门那晚,府里的暖玉摆件全不见了。”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我父亲的书房里,本该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玉簪,是母亲的陪嫁。”
萧彻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烧焦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渊”字被烟火熏得发黑:“我在当年的火场遗址捡到的,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缩。那玉佩的质地、纹路,竟与她手中的玉簪如出一辙!更让她心惊的是,玉佩断裂的边缘,沾着一丝与锁魂丝同源的银线。
“萧景渊,”她突然看向缩在角落的男人,“你脚踝上的银线,是不是消失了?”
萧景渊一愣,慌忙卷起裤脚。果然,那圈淡红印记还在,银线却没了踪迹,只在皮肤表面留下几个极细的小孔,正往外渗着血珠。
“它钻进去了!”他惊恐地抓着脚踝,“怎么办?会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被勾走魂魄?”
沈清辞没理他的慌乱,只是将玉簪凑近火把。火光下,簪身的纹路越发清晰,竟与萧彻拿出的半块玉佩严丝合缝地对应起来——原来这玉簪和玉佩本是一套,合起来才是完整的镇邪法器。
“黑袍人要的不是断簪,是这个阵法。”她突然明白过来,“镇国公府的暖玉能破邪术,他偷走玉簪和玉佩,是为了毁掉克制邪阵的东西!”
话音刚落,密道深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是有无数冤魂被囚在那里。
萧彻握紧腰间的长刀:“祭坛应该就在前面。”
沈清辞将玉簪别在发间,断口的血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衣襟上晕开小朵的红。她抽出软剑,剑柄上的“婉”字与玉簪的光晕相呼应,发出轻微的震颤。
“萧景渊,想活命就跟上。”她回头看了眼还在发抖的男人,“你父亲当年藏在玉佩里的话,该是时候听一听了。”
萧景渊一愣:“我父亲?他不是病逝的吗?”
“病逝?”沈清辞冷笑一声,软剑出鞘,剑光映着她眼底的寒意,“镇国公府灭门那日,你父亲是唯一从火场里走出来的人。你以为他真的只是路过?”
锁链声越来越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沈清辞握紧软剑,发间的玉簪突然灼热起来,断口的血珠顺着簪身流下,在地面上连成细小的血线,竟与密道石壁上的刻痕重合——那是一张隐藏的地图,直指祭坛的方向。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玉簪泣血时,旧怨该偿了。”
原来这玉簪不仅是信物,更是钥匙,藏着当年灭门案的真相。而那些渗血的断口,不是玉簪在哭,是亡魂在催——催着她,揭开这迟到了十五年的公道。
萧彻点燃火把,照亮前方的黑暗:“走。”
沈清辞点头,发间的玉簪随着脚步轻晃,血珠滴落的节奏,竟与密道深处的锁链声渐渐合拍,像是在应和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清算。
萧景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玉佩说的胡话:“婉丫头……对不住……” 他后颈的冷汗突然冒了出来——“婉丫头”,不就是沈清辞的小字吗?
密道尽头的阴影里,黑袍人正透过水镜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冷笑。他指尖轻抚过祭坛上的血色阵法,那里绑着个昏迷的少女,眉眼竟与沈清辞有七分相似。
“沈清辞,你终于来了。”他低声呢喃,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你母亲的债,该由你还了。”
火把的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前方的岔路。沈清辞看着地面上由血珠连成的指引,毫不犹豫地走向左边——那里,玉簪的灼热感最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带着血,也带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