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决定去见萧景渊的消息,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小院里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
最先跳起来反对的是萧烬,他抱着自己那只名叫“刺球”的刺猬,急得在院里转圈:“皇嫂你不能去!萧景渊那家伙一肚子坏水,肯定设了陷阱!要去也是我去,我让刺球扎他满脸包!”
说着,他把刺猬往空中一举,小家伙大概是被晃晕了,“噗”地喷出几根尖刺,正好落在石敢当刚晒好的渔网里。石敢当心疼地捡刺,嘟囔道:“七王爷,这渔网是新织的,扎破了补起来费功夫……”
“哎呀管什么渔网!”萧烬把刺猬塞进石敢当怀里,一把抓住沈清辞的胳膊,“皇嫂,你看我这一身功夫,打他三个没问题!”
沈清辞被他晃得胳膊发麻,哭笑不得地按住他:“你忘了你的‘飞天锦鸡’差点把萧彻的汤碗掀了?安分点,这次我去是探虚实,不是去打架。”
萧彻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手里把玩着那枚刻着“御”字的玉佩,闻言淡淡开口:“让他跟着吧,正好当个幌子。”
“幌子?”萧烬眼睛一亮,“我懂了!我假装去砸场子,吸引注意力,皇嫂你趁机摸进他书房找证据!”
“……差不多。”萧彻忍着笑点头,“记住,别真动手,吵吵嚷嚷就行。”
“保证完成任务!”萧烬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转身就去给刺猬梳刺,嘴里还念叨着“明天让你当主角”。
石敢当看着被刺猬扎出好几个洞的渔网,欲哭无泪:“七王爷,那刺猬的刺……能剪短点不?”
沈清辞没理会他们的闹剧,走到萧彻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玉佩:“你确定萧景渊会在书房留证据?”
“他那人谨慎,却总爱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最危险的地方’。”萧彻指尖划过她的发梢,“他知道你会去查,反而会把线索留在明面上,赌你不敢信。”
“那我就偏要信一次。”沈清辞将玉佩塞进袖袋,“对了,柳家的卷宗我查了,当年镇国公府出事时,柳家旁支确实有人在禁军任职,职位还不低。”
萧彻的眼神沉了沉:“看来,萧景渊和柳家的关系,比我们想的更深。”
第二天一早,城郊庄园外就热闹起来。
萧烬抱着刺猬,带着几个侍卫,在庄园门口大声嚷嚷:“萧景渊你个缩头乌龟!敢不敢出来单挑?我让你三招!”
庄园的门紧闭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烬更来劲了,把刺猬举到门楼上:“看见没?这是我养的神兽!再不开门,我就让它进去拆你家屋顶!”
石敢当跟在后面,手里拖着几张破渔网,时不时配合着喊两声:“对!拆屋顶!让你藏!”
沈清辞趁机绕到庄园后侧,那里有棵老槐树,枝干歪歪扭扭地伸到墙头。她利落地爬上树,像只轻盈的猫,顺着枝干翻进院里。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棵果树在风里摇晃。沈清辞贴着墙根往前走,耳朵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萧景渊不可能没防备。
果然,走到书房窗下时,听到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她屏住呼吸,轻轻拨开窗纸往里看。
萧景渊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窗户,手里拿着本账簿似的东西在看。他的腿果然还没好利索,右腿伸直放在另一张椅子上,脚踝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书房的陈设很简单,墙上挂着幅山水画,画轴有些陈旧,边角磨损得厉害。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放着个青铜香炉,里面燃着沉香,烟气袅袅。
沈清辞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明显的暗格或密室入口。难道萧彻猜错了?
就在这时,萧景渊突然放下账簿,对着空气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躲在窗外不累吗?”
沈清辞心头一紧,知道被发现了。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萧大人倒是灵通。”
萧景渊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沈清辞,你就这么信萧彻?敢一个人来?”
“我不是一个人。”沈清辞指了指窗外,“你听。”
外面传来萧烬更响亮的喊声,还有刺猬受惊时喷出尖刺的声音,夹杂着石敢当“七王爷小心渔网”的劝阻,乱成一团。
萧景渊的眉头皱了起来:“萧烬?他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贺礼’啊。”沈清辞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那本账簿上,“听说你腿断了,特意来看看,顺便……讨点东西。”
她伸手想去拿账簿,萧景渊却先一步按住了:“想要?可以,告诉我,镇国公府的玉佩,你从哪得来的?”
沈清辞一愣:“什么玉佩?”
“刻着‘镇’字的龙纹玉佩。”萧景渊的眼神很锐利,“当年镇国公府灭门,那玉佩就不见了,最近却出现在京郊的黑市上,卖家说,是从萧彻的人手里流出来的。”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她确实见过那枚玉佩,在萧彻的书房抽屉里,他说是捡的,一直没在意。难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稳住心神,“我来是要柳家参与灭门案的证据,别转移话题。”
萧景渊笑了笑,松开手:“证据?你觉得我会放在这里?”他指了指墙上的山水画,“你看那画,像不像镇国公府的地形图?”
沈清辞抬头看去,画中山峰连绵,确实和记忆里的镇国公府后山有些相似。她走近细看,发现画轴的末端有个极小的缺口,像是被人刻意掰断的。
“这画……”
“柳家当年负责绘制镇国公府的布防图,”萧景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冷意,“这幅画,就是用布防图改的。你再看看画轴里。”
沈清辞依言抽出画轴,发现里面藏着一卷极薄的绢纸,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名和日期,赫然是柳家与禁军的联络记录,其中几个名字,正是当年参与镇国公府灭门案的刽子手!
“这是……”沈清辞的手微微颤抖。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萧景渊的声音很平静,“但我有条件,你拿萧彻的玉佩来换。”
就在这时,外面的吵闹声突然停了。紧接着,石敢当冲了进来,脸色发白:“大小姐,不好了!七王爷的刺猬……扎到萧大人的侍卫了,他们打起来了!”
萧景渊的脸色沉了下去:“废物!”
沈清辞趁机将绢纸塞进袖中,转身就往外走:“玉佩的事,我回去问问萧彻。至于这个——”她扬了扬手里的绢纸,“谢了。”
萧景渊没拦她,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说:“沈清辞,小心萧彻。他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沈清辞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快步走出书房。
院外,萧烬正指挥着侍卫和萧景渊的人对峙,刺猬被放在地上,缩成一团,周围散落着不少带刺的渔网。看到沈清辞出来,萧烬眼睛一亮:“皇嫂!拿到东西了?我这幌子当得怎么样?”
“非常好。”沈清辞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走,我们回去。”
坐在马车上,沈清辞展开那卷绢纸,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刀,刺向尘封的过往。她抬头看向窗外,萧彻的别院就在不远处,炊烟袅袅,温暖得像个真正的家。
萧景渊的话在耳边回响——“小心萧彻”。
她不相信。萧彻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怎么可能……
马车突然停下,萧彻的身影出现在车外,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外面风大,披上。”
沈清辞接过披风,触到他微凉的指尖,抬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心里的疑虑突然就散了。
“查到了?”他问。
“嗯。”她点头,将绢纸递给他,“你看。”
萧彻看完,眉头紧锁:“果然有柳家的人。”他抬头看向她,“萧景渊没为难你吧?”
“没有。”沈清辞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有枚刻着‘镇’字的玉佩?”
萧彻的眼神闪了闪,坦然道:“有。是当年在镇国公府旧址捡到的,觉得好看就收着了,怎么了?”
“没什么。”沈清辞低下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果然是她想多了。
马车重新启动,驶向别院。沈清辞靠在萧彻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觉得无比安心。
她没看到,萧彻看着手里的绢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而他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了那枚“镇”字玉佩,指节泛白。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耀眼。谁也不知道,那卷绢纸的最后,还藏着一行极小的字——“萧彻,柳氏旁支,代号‘影’”。
这行字,被沈清辞不小心折在了里面,暂时无人发现。
一场看似顺利的探案,实则埋下了更深的伏笔。而那只名叫“刺球”的刺猬,正缩在萧烬怀里,打了个哈欠,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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