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软剑被藤蔓缠得死死的,手腕勒出了红痕。她仰头时,正撞见尸王空洞的眼窝——那里本该嵌着块玉佩,此刻却只剩个豁口,碎玉碴还沾着暗红的血。
“这尸傀的主人,怕是已经死了。”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沈清辞回头,见一行人身披银甲,为首的青年勒住马缰,玄色披风上绣着西域王族的苍鹰图腾。他摘下面上的银罩,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西域王族的小世子耶律恒。
“耶律世子?”沈清辞又惊又疑,“你们怎么会在此地?”
耶律恒没直接回答,只策马绕着尸王转了半圈,手指在马鞍上轻叩:“烛龙教的尸傀术,需用主人生辰玉佩做引。玉佩碎了,说明主人已遭不测,这尸傀却还在动,定是有人用活人精血续了咒。”他看向沈清辞被缠住的剑,“沈姑娘,砍它左肋第三根骨缝,那里是咒印所在。”
沈清辞依言调转剑锋,手腕翻转间,软剑如灵蛇般钻向尸王左肋。只听“嗤”的一声,藤蔓突然剧烈抽搐,尸王发出刺耳的嘶鸣,缠在剑上的藤蔓瞬间松开。
“王族的‘破邪令’,可镇此等邪术。”耶律恒从怀中取出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苍鹰展翅的纹样,“去年我父王与南朝结盟时,曾给过沈将军一块,你既是他女儿,该认得这令牌。”
沈清辞一怔。父亲生前确有块令牌,总藏在枕下,说“危难时可凭此求西域王族相助”。她没想到,竟在这里用上了。
“多谢世子。”她收剑入鞘,拱手行礼,“只是不知王族为何会出现在此?”
“追查烛龙教。”耶律恒的眼神沉了沉,“他们不仅在南朝作乱,还偷了西域的‘镇山镜’,说是要解什么‘血咒’。我奉父王之命,带三百轻骑追查至此。”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萧彻扶着受伤的石敢当奔来,见了耶律恒的银甲,脸色一变:“清辞,快躲!西域兵……”
“是友非敌。”沈清辞拦住他,“这位是耶律世子,来帮我们的。”
石敢当盯着耶律恒的披风,突然道:“你们王族的人,是不是也在找个穿红裙的女子?她偷走了我家小姐的发簪,还说要去‘血咒坛’。”
耶律恒的眉峰动了动:“红裙女子?是不是腰间系着银铃?那是烛龙教的圣女,专以活人精血催动血咒。”他勒转马头,“血咒坛在黑风谷,离此不过十里。沈姑娘,敢不敢跟我去会会她?”
沈清辞看向萧彻怀里的石敢当,他腿上被尸傀的藤蔓划了道深痕,血还在渗。她摸了摸怀中的破令——那是父亲留的王族令牌,边角已被摩挲得光滑。
“有何不敢。”她翻身上马,软剑在鞘中轻鸣,“只是还请世子护着石敢当,他伤得不轻。”
耶律恒颔首,命护卫取出伤药给石敢当包扎。萧彻看着沈清辞的背影,突然道:“我也去!多个人,多份力。”
沈清辞回头,见他虽面色苍白,眼神却很亮,像极了初遇时,他举着木剑说“我护你”的模样。她笑了笑:“好,一起去。”
马蹄声再次响起,银甲骑兵在前开路,沈清辞与萧彻并辔在后。黑风谷的方向隐有红光,像燃着团鬼火。沈清辞摸了摸令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父亲的话:“王族重诺,令牌在,盟约在。”
她不知道烛龙教的血咒有多邪,也不知道圣女手里藏着多少人命,但她知道,父亲的令牌不能蒙尘,那些被烛龙教残害的人,不能白死。
风掠过耳畔,带着黑风谷的土腥气。沈清辞握紧剑柄,忽然觉得,这一路遇到的人——无论是耶律恒的王族旗令,还是萧彻的不离不弃,都像暗夜里的星,虽微弱,却足够照亮眼前的路。
前方,黑风谷的入口已近,谷口的老树上,挂着串串白骨,在风中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