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曹达华已经连拉带拽地把周星星弄出了校长办公室。门“嘭”地一声关上,暂时隔绝了里面的混乱。
陆离注意到于素秋警司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阿积手中那把枪上,警惕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她轻笑着打破了沉默,语气显得轻松无害:“看来伯母是真心疼儿子,连玩具枪都选这么精致的。阿积,别玩了,把枪还给伯母吧,瞧把伯母紧张的。”
阿积闻言,没什么表情地走上前。他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枪管,将有握把的那一端朝向于素秋,这个细微的动作既避免了挑衅,也显示了他对这件武器的了解。
于素秋几乎是抢一般地把枪接了过去,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她迅速将枪塞进随身的皮包里,动作快得几乎带风,脸上挤出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笑容,干巴巴地说:“嗯,是啊,小孩子玩具有时候也挺危险的……谢谢你了啊,小姑娘。”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正靠在走廊墙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曹达华。
达叔见女朋友出来,立刻凑上前,带着几分表功的意味继续数落周星星:“秋妹你看!阿星那小子总算肯签字退学了!我就说他太自私自利嘛,什么功劳都想自己一个人立,一点不懂得尊重我这个老前辈,完全不顾全大局……”
然而,于素秋此刻根本没心思听这些。她一把拉住曹达华的手臂,力道有些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将他往远离办公室的方向带了几步,压低声音问:“阿达,上次你替阿星查那个女孩,就是里面那个叫陆离的,具体都查出些什么了?你再仔细跟我说说。”
曹达华在办公室里自然也看到了陆离,心知肚明女朋友问的是谁。他挠了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说:“哎呀,都是阿星那小子疑神疑鬼非逼我查的嘛。我查过了,底子很干净的!人家小姑娘身世挺可怜的,父母早亡,但特别争气,一边上学一边自己经营产业,不知怎么的,交了个非常厉害的男朋友,是惩戒署系统的监狱长呢!现在可是个小富婆了!不过我看啊,她这也是遇到贵人了,就像我曹达华,运气好遇到了秋妹你一样!” 他说着,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于素秋听到“监狱长”三个字,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她一脸感动地用力握住曹达华的手,眼中甚至泛起点点泪光:“不……阿达,你别这么说。你才是我的贵人,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曹达华被女朋友这么一捧,顿时挺了挺胸脯,脸上露出受用又得意的表情,丝毫不觉得于素秋这话有什么问题,仿佛自己真是那个幕后英雄。
于素秋一边挽着曹达华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监狱长,虽然和警队不是一个系统,但好歹也是纪律部队,算是自己人。
这么看来,那个陆离的背景没什么大问题,至于她身边那两个气势不凡的手下(阿积和阿布),想必是那位监狱长男朋友安排保护她的人吧?只要和这次的恐怖分子无关,那她无论什么身份就都无所谓了。
想到这里,于素秋轻轻吁了口气。现在的港岛龙蛇混杂,乱象丛生,她身为西九龙总区的警司再清楚不过。
但只要那些社团势力、过江猛龙不犯到她西九龙的地界上,她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起来,要不是另外两所需要重点监控的国际学校都恰好位于西九龙,眼前这所史密斯学校根本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这里乱不乱,水有多深,只要不影响到她的辖区和仕途,她也实在懒得过多理会。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写那份该死的走火报告,以及……怎么安抚身边的宝贝阿达。
史密斯学校依旧如故,课堂上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乖巧学习的。
除了黄神父,每个老师上课都是战战兢兢的,比起学生们,老师更期待接下来的假期。
阿积和阿布虽然完全搞不懂陆离大小姐为什么非要带着他俩来体验这诡异的校园生活,但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他们两个是纯粹的武痴,平日里除了练武打架和吃饭,几乎没什么世俗的欲望。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了这所学校的一个巨大优点:食堂的饭菜确实美味又管饱,种类繁多,足以让他们暂时忘记身处何地。
于是,两人迅速形成了新的作息规律:上课铃响,随便找个后排角落趴下就睡,讲台上的嘈杂和下面的嬉闹成了最好的白噪音;下课铃一响,便精神抖擞地醒来,开始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游荡很快变得有了目的性,起因是阿积不小心走进了空手道社,并被里面的学生挑衅了。
然后事态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从空手道部到跆拳道社,再到拳击俱乐部,阿积也不多话,通常是直接走进去,用最简单的方式——“挑战”。
结果毫无悬念,这些花架子社团的精英们,在他们手下往往走不过一个照面。阿积的招式狠辣凌厉,带着街头搏杀的实用主义;阿布的力量刚猛无比,充满一击制胜的压迫感。
几次之后,他们在这所学校里彻底出名了,一群崇尚力量、追求刺激的学生自然而然地聚拢到他们身边,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现在,阿积和阿布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是跟着一小撮兴奋又敬畏的“小弟”,俨然成了这所混乱学校里一股无人敢惹的新兴势力。
关键是,连陆离最初都未曾料到的是,这些争先恐后跑来当“小弟”的学生,每一个背后都站着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商妈咪,或是手握实权的高官爹地。
这些少爷千金们,平日里在家中被众星捧月,在学校里横行无忌,却偏偏对阿积和阿布这种纯粹依靠绝对武力建立起来的、近乎原始的权威崇拜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