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时向导。”
莫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下次这位哨兵再失控，试试用你的精神力直接接触他的精神核心。契合度这么高，应该能……”
“先走了。”江野渡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
莫雨大笑出声：“行行行，我不教坏你的小向导。”
她冲时言眨眨眼，“总之恭喜你们，天生一对。”
时言倒是不在意这些调侃，任由江野渡拖着他快步离开检测室。
“全体人员注意，检测到虫族大规模精神波动。所有战斗人员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江野渡的表情瞬间变得严峻：“该死，比预计的还快。”
他看向时言，眼中闪过挣扎，“我得去指挥部报到。你先去我的公寓休息，地址已经输到你的通行证里了。”
时言点头应下，看着他转身融入奔忙的人流。
公寓比他想象中要小。一个开放式客厅连着简易厨房，一扇门通向卧室，另一扇大概是浴室。
时言轻轻将临时通行证放在茶几上，他环顾四周，公寓的陈设简单到近乎空旷。
客厅只有一张沙发、一个矮茶几和墙上的全息投影屏。没有装饰画，没有私人物品展示，像是随时准备搬走的临时居所。
他简单冲了个澡，换上衣柜里的备用睡衣。那明显是江野渡的尺寸，宽大得晃荡，却带着干净的皂角味。
水珠顺着发梢滑落，时言用毛巾随意擦拭着湿发，厨房里炖着的速食汤散发出廉价香精的气味。
他刚把勺子放进锅里，门铃突然响起。
滴——
金属勺掉回锅中的声响被电子门铃掩盖。时言皱眉，水珠从脖颈滑入衣领。江野渡有钥匙，不会按门铃。
他放下毛巾去开门，门外站着个穿少校制服的男人，肩宽腿长，眉眼带着点爽朗的锐气。
看清时言的瞬间，男人明显愣了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艳，随即皱起眉：“你怎么在野渡这里？”
【宿主，这是陆承，江野渡的挚友，也是原剧情里林迩喜欢的哨兵。】
时言没接他的话，只抬眸看他，声音清淡：“找江野渡？他不在。”
他的眼神很静，像蒙着层薄冰的湖面，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人不敢造次。
陆承定了定神，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他见过这张脸，在学院的精神力榜单上，向导时言，精神力纯净度评级S，只是性子太冷淡，鲜少有人敢靠近。
“我找他拿份虫族习性分析报告。”陆承的语气不自觉放软了些，目光落在时言颈侧那枚若隐若现的牙印上，瞳孔微缩，“你……”
“他忙，可能晚点回来。”时言打断他，侧身想关门的意思很明显。
陆承下意识按住门框，想说什么，却对上时言那双全然疏离的眼。
那眼神里没有好奇，没有探究，甚至没有“认识”，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我晚点再来。”陆承收回手，指尖微蜷，心里竟有点说不清的涩意。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时言靠在门后，松了口气。
陆承，任务里要远离的人。
他转身走向厨房，将刚才的小插曲抛在脑后。窗外传来战舰引擎的轰鸣，时言望着冰箱里的食材，心思简单得很。先填饱肚子，其他的，再说。
至于陆承，或是别的什么人，于他而言，都只是这个世界的背景板而已。
可没多久，时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江野渡。
从野外失控的亲近，到90%的精神契合度，再到刚才陆承看到他时那微妙的反应。这些碎片拼凑起来，让他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或许不只是萍水相逢的哨兵。
“小八，”他在心里问，“江野渡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是的哦，宿主。江野渡是联邦边境最年轻的哨塔指挥官，也是推动主线剧情的关键人物呢。】
虽然早有预感，但确认的瞬间，时言还是感到一阵奇异的酥麻感从脊椎窜上来。
他想再问些什么，比如江野渡的背景，他的过往，甚至他和虫族女王苏醒的主线有什么关联。
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问不出口，像是被无形的屏障堵住了。
“怎么回事？”他皱眉。
【宿主，关于男主的额外信息，若与当前任务无关，系统无法提供哦。】
【您的核心任务是向林迩复仇并远离陆承，其他信息需自行探索呢。】
时言沉默了。
原来如此。
从第一个世界的惊鸿一瞥，到后来几个世界里若有似无的纠缠，这个男人总是以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他身边，笨拙又执拗地靠近。
这样想着，他看向那间唯一带床的卧室时，先前的疏离感淡了许多。
毕竟是追了他好几个世界的人，睡他的卧室，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心安。被太阳晒过的被子暖烘烘的，时言蜷缩起来，突然觉得疲惫如潮水涌上。远处炮火声成了最好的白噪音，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颈侧的临时标记突然刺痛了一下。时言在黑暗中睁开眼，感到某种无形的牵引力，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轻轻扯动系在他灵魂上的丝线。
“江野渡？”
他迷迷糊糊地唤道，不确定这是精神链接的感应还是梦境。
没有回应。
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炮火照亮空荡的房间。
时言翻了个身，鼻尖蹭到枕头上那缕冷杉气息，睡意再次席卷而来。
天刚蒙蒙亮，江野渡风尘仆仆地回到公寓。
门刚打开一条缝，就看见卧室门虚掩着，透过缝隙，能瞧见时言蜷缩在他的床上，睡得很沉。
少年侧躺着，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长睫安静地垂着，褪去了平日的清冷，露出几分全然的脆弱。
江野渡的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他向来不喜欢外人碰他的东西，尤其是床。
可目光落在时言颈侧那枚浅淡的牙印上，之前失控的亲吻、精神海的短暂交汇又涌上心头。亲都亲过了，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放轻脚步关上门，转身进了浴室。快速冲去一身疲惫，换上干净的常服出来时，卧室门依旧没动。
江野渡看了眼时间，转身走向厨房，打算做点简单的早餐。
锅碗轻响刚起，卧室门就开了。
时言揉着眼睛走出来，头发有点乱，身上还套着他那件宽大的睡衣，看见他时没什么意外，只淡淡问：“回来了？”
江野渡“嗯”了一声，刚想问他睡得怎么样，就听见时言说：“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
话音落，时言没等他回应，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漱去了，那语气自然得像是吩咐多年的老搭档。
江野渡举着锅铲的手顿在半空，有些怔愣。这向导使唤起他来倒是一点不含糊，仿佛他们不是才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奇怪的是，他心里没什么火气，反倒有种莫名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