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坐在宿舍的书桌前翻着书，脑子里半点没把江野渡那点心思往深处想。
他哪知道那人此刻正对着张纸条琢磨“谢谢”二字的意思，更想不到对方会因一句道别都没有而闷着气。
要是让他知道，此刻在遥远的前线基地，某个傻瓜正捏着那张破纸条，脑子里塞满了诸如“交易”、“工具人”、“疏离”、“被抛弃”之类的苦情剧本，甚至连精神体雪豹都跟着演上了悲伤逆流成河的戏码……
他保准得丢下书就去找人，用精神力凝结成最硬的锤子，狠狠敲开那个顶级哨兵看似聪明实则榆木疙瘩的脑袋。
然后让他明白，他时言愿意睡的人，从来就不是因为什么狗屁交易！
天刚蒙蒙亮，林迩就拽着还没彻底醒透的时言往教学楼赶。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主教学楼的林荫道上。这个时间段，校园里人流不少，许多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时言身上。
无他，时言的存在感太强了。
他身高腿长，比例极佳，普通的制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格外挺拔利落。
那张脸更是得天独厚，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是天然的淡绯色。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黑曜石般的瞳仁总是清澈又疏离，仿佛蒙着一层看不透的薄冰，偏偏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一股不自知的、带着冷感的漂亮，极具冲击力。
再加上他头顶“理论实践双料第一”、“精神力控制精度破纪录”的光环，即使性格冷淡得如同极地冰山，也阻挡不了飞蛾扑火般的目光。
“看，是时学长！”
“真人比影像资料里还好看啊了！”
“听说他刚从第七军团前线回来，好厉害！”
“他旁边那个是林迩吧？他们关系真好。”
林迩乐意跟时言并肩走，多少是想沾点这份被注视的光，心里却又忍不住泛酸，嫉妒他总能轻易占走所有人的目光。
路上果然不断有人凑过来，有男生红着脸递水，有女生捏着情书小声搭讪，林迩都没等时言说话，就笑着拦在前面一一挡了回去：“不好意思啊，他赶着去上课呢。”
时言本人倒是全程没什么反应。对于自己如此受欢迎这件事，他其实没什么概念，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满脑子只有任务和男主，其他的没精力去想了。
“啧，又是林迩。” 路边有人小声嘀咕，“他倒是会替人做主。”
“就是，时学长都没说话呢……”
“算了吧，谁让人家是‘好朋友’呢。”
这些议论声隐隐约约飘进林迩的耳朵，像针一样刺着他。他脸上甜美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拉着时言胳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时言的制服布料里。
他享受挡掉这些搭讪的快感，仿佛在宣告所有权，但时言这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又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索恩教授的精神力拓扑课正在进行。巨大的全息星图悬浮在教室中央，复杂的能量流线如同流淌的星河。
时言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在数据板上勾勒着星图轨迹，思绪却早已飘远。
不对劲。
根据他接收到的原剧情，此刻的他应该是个被边缘化、饱受欺凌的小可怜。
可现在呢？
他目光扫过教室。虽然不少人因为他周身自带的冷气保持距离，但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里，好奇、欣赏、甚至爱慕占了大多数。
刚才来教室的路上，那些被林迩挡开的搭讪和情书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他不仅不是边缘人物，甚至可以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之一。
这强烈的反差让时言瞬间警觉。
一个原本如此受欢迎的人，怎么会因为和陆承建立了精神链接，就迅速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林迩的嫉妒是催化剂没错，但这地基……原剧情里描述得太薄弱了。
仿佛原主本身就是一个毫无根基、性格软弱、任人揉捏的面团，林迩稍加挑拨，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但时言亲身感受到的，完全不是这样。
原主成绩本就拔尖，在向导中尤为难得的是精神力既纯净又稳定，控制精度更是同辈里少有的高。
这样的人，在学院里必然拥有相当的认可度和人脉基础。
那么，从“众星捧月”到“校园霸凌”，这巨大的落差中间，必定发生了什么被原剧情忽略或掩盖的关键事件。
林迩的谣言，很可能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是巧妙地利用了某个已经存在的巨大裂痕。
下课的铃声响起，时言迅速收拾好东西。
林迩立刻凑了过来，脸上是惯常的甜美笑容：“言言，一起去餐厅吧？我知道新出了……”
“不了。”时言打断他，声音平淡，“我去趟中央图书馆，查点资料。”
他没有看林迩，目光直接越过他，看向刚才在课上提问时思路清晰的一个高年级学姐。
林迩脸上的笑容一僵：“查资料？什么资料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
时言拒绝得更加干脆，迈步就朝那位学姐走去，“艾琳学姐，关于你课上提到的‘星尘回响’理论，我有些疑问想请教，方便一起去图书馆讨论吗？”
那位叫艾琳的学姐显然有些意外，但随即露出爽朗的笑容：“当然！正好我也要去查点东西。”
林迩被彻底晾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时言和艾琳并肩离开。他脸上的甜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怨毒。
他死死盯着时言的背影，手指在身侧攥紧成拳。
他要去查什么？！
难不成发现什么端倪了？
中央图书馆，浩瀚如烟海。
时言没有直奔最新的精神力研究区，而是带着艾琳学姐走向了相对冷僻的档案区。
“咦？你对这些感兴趣？”
艾琳好奇地看着时言熟练地操作着复古的索引卡片柜。
“嗯。”时言含糊地应了一声，手指快速翻动卡片，“想了解下学院过去几年的一些活动记录。”
他的目标明确：寻找原主在风评转变节点前后的公开记录、获奖信息、或者任何负面事件报道。
艾琳是个聪明人，她看着时言专注的侧脸和那与平时无异的冷淡表情，却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探寻意味。
她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帮忙查找。
厚厚的、落了些灰尘的年鉴被搬了出来。时言快速翻阅着，指尖划过一页页记录着学院荣耀与事件的纸张。
他找到了原主“时言”的名字，在低年级时频繁出现：新生精神力测评第一、校际学术竞赛金奖、学院首席向导候选人提名……风光无限，与他现在感受到的“受欢迎”完全吻合。
时间线推移。
突然，时言翻动的手指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