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重锤,裹挟着液态金属的幽蓝寒光与机械残骸的冰冷呼啸,撕裂湮灭余烬弥漫的空气,朝着赵峰和苏桐残躯所在的角落,轰然砸落!
时间在感知中拉长、凝滞。
赵峰僵立着,右手紧握着那颗狂跳不止、如同烧红烙铁的混沌旋涡之种。冰冷的沉重感与内部狂暴冲突的毁灭性能量,如同两条毒蛇顺着手臂疯狂噬咬他的神经,冲击着他刚从归墟悲伤中挣脱、依旧混沌的意识。灰隼那扭曲的金属身影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毁灭的阴影笼罩而下!
“队长——!”夜枭的嘶吼带着撕裂喉管的绝望,他仅存的右臂抬起能量步枪,徒劳地将最后的火力泼洒向那巨大的液态金属重锤,光束打在幽蓝的符文表面,只溅起微弱的涟漪!
来不及了!
就在重锤即将触及赵峰头颅的瞬间——
嗡!
赵峰手中那颗狂躁的归墟之种,仿佛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所激怒!它猛地一颤!核心处那枚由痛苦之匙印记坍缩而成的核心,如同被点燃的火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非暗红,非幽蓝,非暗金,也非悲伤的深邃,而是一种……**极度凝练、仿佛燃烧着宇宙初火般的内敛炽白**!
这炽白光芒只闪烁了亿万分之一秒,却带来一种超越维度的、源自归墟核心的……**绝对排斥**!
灰隼砸下的液态金属重锤,在距离赵峰头顶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宇宙法则铸就的叹息之墙!
轰——!!!
不是物理的撞击声,而是一种空间结构被强行扭曲、物质存在被瞬间否定的恐怖闷响!
巨大的液态金属重锤,连同灰隼那扭曲的金属手臂,以及它上半身下半部分覆盖的新生金属层……**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熔化,而是如同被最高权限的橡皮擦,从现实的画布上……**彻底擦除**!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能量残留,没有物质转换,只有一片绝对的“无”!灰隼残存的躯干猛地向后踉跄,金属骨架发出刺耳的呻吟,幽蓝的眼窝中光芒疯狂闪烁,充满了程序逻辑无法解析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刹那的死寂!
夜枭和队员们扣动扳机的手指僵在半空,眼中是极致的震惊与茫然。
赵峰也被手中种子爆发的恐怖威能所震撼,那股冰冷的沉重感和毁灭冲突感似乎被这瞬间的爆发短暂压制了下去,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深的、源自骨髓的**虚弱感**,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走了部分。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呻吟,从赵峰身后的角落传来。
是苏桐!
湮灭光柱造成的恐怖创口依旧在她胸前敞开着,暗红、幽蓝、暗金的能量光芒如同失控的喷泉,从中疯狂地、却又带着一种衰竭之势喷涌而出。她残破的身体靠在扭曲的合金墙壁上,双臂齐肩消失的断口处,覆盖着一层不断闪烁、试图修复却徒劳无功的能量薄膜。琉璃般的皮肤大面积剥落、分解,露出下方如同熔岩河床与冰封峡谷交织的恐怖景象。她的生命之火,在秦法医的监控屏上,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摇曳。
“苏队!”秦法医带着哭腔的嘶吼在赵峰头盔里炸响,“能量失控喷涌!核心器官…正在能量化崩解!必须立刻…物理隔绝能量源!否则…她撑不过三十秒!”
隔绝能量源?她体内的力量已经失控暴走,与她的生命核心纠缠在一起,如何隔绝?赵峰的心沉入冰窟。
就在这时!
“头儿!快!看灰隼!”老白急促的声音强行切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那怪物…被抹除的部分…残留的液态金属…在…在析出东西!”
赵峰猛地转头!
只见灰隼那被强行抹去手臂和部分躯干的断口处,残余的液态金属并未像之前那样疯狂再生,反而如同失去活性般,流淌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粘稠。幽蓝的光芒黯淡下去,在断口边缘,一些极其微小、闪烁着微弱白金色泽的……**晶体颗粒**,正缓慢地从液态金属中析出、漂浮起来!这些晶体颗粒极其微小,如同尘埃,却散发着一种与Ω系统冰冷秩序截然不同的、极其古老而纯粹的信息波动!
“是…远古残响的…核心信息碎片!”老白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灰隼体内…居然还封存着未被完全同化的…反抗者遗产!刚才种子的抹除…破坏了Ω的压制!它们…泄露了!”
这些微小的白金晶体颗粒,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地……**飘向了奄奄一息的苏桐**!
它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穿透了苏桐体表失控喷涌的能量乱流,轻柔地、如同归巢的萤火,融入了她胸前那恐怖的、能量失控的创口之中!
奇迹发生了!
并非治愈。
那些融入创口的白金晶体颗粒,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晶。苏桐体内原本狂暴冲突、即将彻底摧毁她的暗红、幽蓝、暗金能量,在与这些白金晶体接触的瞬间,如同遇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调和剂”与“稳定锚”!
狂暴的能量乱流并未平息,反而如同被强行纳入了一个无形的、更加复杂的框架!暗红(林默的混沌痛苦)与幽蓝(Ω之眼的秩序)依旧在激烈对冲,但那股代表远古反抗者的古老暗金力量,却在这些白金晶体颗粒的引导下,骤然变得清晰、坚韧!它不再仅仅是残响,而是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化作无数细密、坚韧的暗金色能量丝线,强行穿插、编织在暗红与幽蓝的能量乱流之中!
同时,一股纯粹到极致、源自远古反抗者不屈意志的**稳定信息流**,如同清泉般冲刷着苏桐濒临破碎的意识!
【…坚守…】
【…意志…即…存在…】
【…痛苦…非…终点…】
这股信息流并非言语,而是直接烙印在生命存在层面的法则宣告!
“呃——!”苏桐残破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某种奇异解脱的呻吟!胸前失控喷涌的能量光柱瞬间收缩!虽然创口依旧恐怖,能量冲突依旧在她体内肆虐,但喷涌的势头被强行遏制了!暗红、幽蓝、暗金三色能量,在无数坚韧的暗金丝线编织下,形成了一种极其不稳定、却暂时维持住的……**动态平衡**!如同在即将爆炸的反应堆核心,强行搭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约束场!
她的生命体征读数,在秦法医的屏幕上,停止了断崖式的下跌,维持在一个极其微弱、却不再恶化的临界点上!如同狂风中的一点烛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稳住了**!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能量冲突…被强行约束!是那些晶体!它们…中和了部分毁灭性冲突!”秦法医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但…这只是暂时的!约束场极其脆弱!任何剧烈冲击或能量干扰都可能……”
秦法医的话未说完,异变再生!
“唔!”赵峰突然闷哼一声,单膝重重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攥着那颗归墟之种,手臂剧烈地颤抖着!
他感觉手中那颗暂时沉寂下来的种子,内部再次传来剧烈的悸动!但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毁灭冲突,而是一种冰冷的、沉重的……**饥渴**!它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什么!而汲取的来源……正是他自身!
一股冰冷的、带着归墟悲伤气息的吸力,从种子核心传来,透过他的掌心,疯狂地抽取着他的**生命力**!肌肉力量在飞速流失,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变得异常艰难!他右手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光泽,甚至隐隐透出一种类似归墟核心物质的……**石质化**纹理!
“赵队!你的生命体征在极速下降!”秦法医惊恐的叫声响起,“是那颗种子!它在吸收你的生物能量!快…快松开它!”
松开?
赵峰艰难地抬起头,布满冷汗的脸上露出近乎狰狞的苦笑。他能感觉到,种子内部那四种力量(暗红、幽蓝、暗金、悲伤)在吸收了苏桐的力量和他此刻的生命力后,似乎暂时找到了一个微妙的、极其危险的平衡点。一旦他松开,这颗蕴含着归墟核心力量、痛苦之匙印记、以及此刻吸收能量的种子,会瞬间爆发还是彻底沉寂?他不知道!但苏桐体内那脆弱的约束场,很可能因失去种子的潜在“共鸣”或“锚定”而瞬间崩溃!
他不能松手!至少现在不能!
“咳…走…”苏桐虚弱到极致的声音传来,她靠在墙上,混沌旋涡之瞳早已黯淡,只剩下人类的眼睛,充满了痛苦、疲惫,以及一丝看到赵峰状态的焦急,“带…种子…走…别管我…”
“闭嘴!”赵峰低吼一声,强行压榨着体内最后的力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右手依旧死死攥着那颗如同活物般冰冷搏动的种子,左手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战术匕首,狠狠扎进自己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如同强心针,瞬间驱散了部分昏沉!他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
“夜枭!”他嘶哑地咆哮,“清理通道!带苏桐!撤!”
夜枭瞬间回神!队长在用自残的方式保持清醒!他没有任何犹豫,仅存的右臂猛地一挥:“火力掩护!清障!目标:c3紧急通道口!快!”
幸存的队员爆发出最后的血勇,不顾一切地将火力泼洒向残余的液态金属和那个因部分躯体被抹除而陷入短暂逻辑混乱的灰隼残躯!爆炸的火光和能量冲击在残破的拘束区再次肆虐!
赵峰踉跄着冲到苏桐身边。看着战友残破的身躯和胸前那恐怖的能量创口,巨大的悲恸和愤怒几乎将他吞噬。他咬碎了牙,将剧烈颤抖的、紧握着种子的右手藏到身后,避免那冰冷的吸力直接波及到苏桐。他用还能活动的左手,粗暴地撕开一个急救包,将强效止血凝胶和能量稳定绷带不要钱似的压向苏桐胸前那可怕的创口边缘——尽管他知道这几乎是徒劳,但至少要阻止物理层面的崩坏!
“撑住…苏桐…撑住!”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苏桐看着他因生命力流失而迅速灰败的脸,看着他眼中近乎疯狂的执着,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只化作一滴混合着能量光点的泪水,无声滑落。
“走!”夜枭的声音传来,他和另一名伤势较轻的队员已经用爆破物和能量束,在侧面炸开了一个通往紧急管道的缺口!残余的液态金属被暂时压制,灰隼的残躯在混乱的火力中挣扎着,幽蓝的眼窝死死盯着他们,却无法立刻重组被抹除的部分。
赵峰左手猛地抄起苏桐残破的身体——动作尽可能轻,却依旧引来了她痛苦的闷哼。她的身体轻得吓人,仿佛只剩下骨架和狂暴的能量。他抱着她,如同抱着易碎的琉璃,右手紧攥着那颗持续抽取他生命的冰冷种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夜枭打开的通道口!
“掩护!”夜枭低吼,和另一名队员垫后,能量武器喷吐着火舌,压制着试图追击的残余威胁。
他们冲入了狭窄、黑暗、布满断裂管线和焦糊气味的紧急通道。身后的拘束区,传来灰隼那充满怨毒与不甘的、非人的金属咆哮,以及液态金属试图涌入通道却被火力阻挡的嘶鸣。
黑暗的通道中,只有粗重的喘息、踉跄的脚步声,以及能量绷带试图稳定苏桐伤势发出的微弱嗡鸣。赵峰感觉自己的右手已经完全麻木,冰冷沉重的感觉已经蔓延至肩膀,生命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被种子疯狂汲取,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怀中的苏桐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前那被绷带勉强覆盖的创口处,传来的微弱能量波动证明她还活着。
“头儿!坚持住!前面…有…有我们预设的接应点!”夜枭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带着喘息和焦急。
赵峰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用意志支撑着身体向前挪动。他的意识在生命力的流逝和归墟之种内蕴的冰冷悲伤中沉浮。
就在这时。
他紧握种子的右手掌心,那颗冰冷的、搏动着的归墟之种,内部那四种力量在吸收了他大量生命力后形成的微妙平衡,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一种……**模糊的、如同隔着重纱的感知**,极其微弱地传递到了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
不再是纯粹的悲伤和毁灭冲突。
而是一种……**冰冷的计算逻辑碎片**?像是来自Ω系统某个被遗忘的底层指令?
一种……**扭曲的痛苦记忆片段**?带着林默归墟沉沦时的绝望回响?
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链接呼唤**?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呼唤着“种子”……也呼唤着……“共鸣”?
更让他灵魂震颤的是,他似乎在这混乱的感知碎片中,极其短暂地……**触碰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意识波动**!
那波动充满了痛苦、混乱、以及一种深沉的悲伤……是林默?!他的意识碎片,还残存在这颗种子内部?!
这感知一闪而逝,如同幻觉。但赵峰的心脏却猛地一缩!
“队长!到了!”夜枭的声音带着一丝希望。
通道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一个相对完好的小型安全屋闸门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他们之前潜入时预设的临时避难所。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安全屋的瞬间!
赵峰头盔内,老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恐惧,强行切入,信号极其不稳:
“赵…赵峰!听…听到吗?!截…截获到…超高维…信号…碎片!来源…不明!指向…种子!信息…无法解析!但…核心词…重复…重复…”
【…钥匙…归位…】
【…容器…适配…】
【…收割…终…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