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言语霸气和对杨柳的维护。
刘局长和两位公安同志面面相觑,陷入了两难。王老爷子的身份和影响力刘局长是知道的,他亲自出面作保,态度又如此强硬,如果强行带人,恐怕后果难以预料。而且,看老爷子的架势,是真敢一个电话打到市委书记那儿的。
犹豫片刻,那位年长的公安同志看了一眼刘局长,见对方微微点头,便开口道:“既然王老亲自担保,那……我们暂时可以不带走杨柳同志。但是,举报信内容所指控的,关于秦营长提供的‘复习资料’,我们必须立刻封存带走,进行仔细核查。”
“可以!”王老爷子爽快答应,转头对杨柳和秦宴秋说,“小柳,宴秋,把那些资料都找出来,交给同志们检查。身正不怕影子斜!”
杨柳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点头,和秦宴秋一起,将之前整理好的、那些来自天南地北、新旧不一的复习资料、习题集,全都搬了出来,交给了公安同志。
看着资料被贴上封条带走,刘局长等人也没再多留,客气地跟王老爷子道别后,便匆匆离开了。
家里终于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杨柳、秦宴秋和王老爷子以及助理三人。
杨柳赶紧上前,扶住王老爷子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关切:“干爹,您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您这么大岁数了,何必为我的事这么奔波劳累……” 她看着老人挺直的身板,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
王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与刚才的威严判若两人:“傻孩子,说的什么话?我要是不来,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叫我一声爹,我就得担起这个责任!只要我老头子还能喘得动这口气,谁敢动你,我就得来给你撑这个腰!”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听着老爷子这朴实却又重如泰山的话语,杨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用力地点着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住老人温暖有力的大手。
秦宴秋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走上前,对着王老爷子,郑重地鞠了一躬:“老爷子,谢谢您!”
王老爷子摆了摆手,眼神温和:“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到底是哪个黑了心肝的东西在背后搞鬼。这事,没完!”
“小柳,宴秋,你们俩仔细想想,”王老爷子沉声开口,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最近,有没有明显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跟谁有过比较激烈的冲突?”
杨柳蹙着眉,仔细地在脑海里搜寻着。她性子虽然不算软糯,但向来与人为善,在家属院和学校的人缘都算不错。她认真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委屈:“干爹,我真的想不出来。在学校,我和同事们相处得都挺好。在家属院,除了前段时间好多人来问复习资料,我……我可能拒绝得有些生硬,但也不至于让人恨到要写举报信毁我前程的地步啊……”
秦宴秋也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这边脑子里也排查过,工作上、生活中,近期都没有结下这种死仇。就算有些小摩擦,也绝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王老爷子听完,微微颔首:“既然没有明确的目标,那范围就大了。看来,很可能是从这次高考的考生,或者考生家属那边入手。有些人自己考不上,或者家里孩子没考上,看到你一个女同志,还是军属,考了全市第一,风头无两,心里那点嫉妒的毒火压不住了,就使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杨柳想起之前的“资料风波”,苦笑着把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些人就觉得我的成绩来得太容易,不是真本事吧。”
“哼,愚蠢且嫉妒心作祟!”王老爷子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鄙夷,“自己不肯下苦功,就以为别人的成功都是走了捷径。小柳,这段时间,你和宴秋一定要低调。你,”他看向杨柳,嘱咐道:“最近尽量不要出门,除非必要就在家里待着,看看书,写写字,平心静气,等着调查结果出来。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只当没听见!”
他又看向秦宴秋:“宴秋,你在部队,该干什么干什么,但也多留心。这件事,我这边也会让人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一有消息,我马上让人来通知你们。”
“干爹,让您费心了。”杨柳感激地点点头,心里虽然依旧沉重,但有了长辈的庇护和指引,总算不再像刚才那样六神无主。
秦宴秋也郑重承诺:“老爷子,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小柳平白受这种委屈。一定会还她清白,让那个造谣生事的人付出代价!”
王老爷子又坐了一会儿,仔细叮嘱了许多细节,直到助理提醒时间不早了,他才在杨柳和秦宴秋的搀扶下起身离开。
王老爷子能暂时挡住调查人员带走杨柳,却挡不住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在家属院里疯狂传播。
几乎是一夜之间,“杨柳高考作弊被公安局和教育局联合调查”的消息,就像长了腿一样,传遍了家属院的每一个角落。这消息比当初她考上状元的新闻传播得更快,更广,也更……绘声绘色。
之前那些将杨柳捧上神坛、称赞她为“文曲星下凡”的声音,仿佛从未存在过。人心翻转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那些曾经热情洋溢地道贺的面孔,如今在院子里偶遇,大多变成了躲闪、回避,或者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带着审视和幸灾乐祸的打量。
窃窃私语无处不在,如同阴冷潮湿的雾气,无声地渗透。
“听说了吗?杨柳被调查了。我就说嘛,她一个妇道人家的,怎么能考那么高分?果然有问题。”
“可不是嘛!还是她男人给她弄的试题呢!这下好了,搞不好要吃牢饭!”
“啧啧,当初多风光啊,又是敲锣打鼓又是领导上门,现在呢?成了过街老鼠了!”
“唉,人啊,还是不能太出风头,你看,报应来了吧?”
“我早就觉得她不简单,没想到是这种‘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