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请”去西苑斋戒,朝堂短暂地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流涌动。
沈月曦(太后)深知,自己此番与皇帝正面冲突,虽暂时占据上风,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和意图。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一直沉默的摄政王萧衍,态度更是暧昧不明。
她需要盟友,或者说,需要进一步明确与萧衍的关系。
这日,她以赏赐北境将士家属为由,下了一道懿旨,命内务府拨出银两绢帛,抚恤阵亡将士家眷,厚赏有功将士亲属。同时,又以个人名义,给摄政王府送去了一批珍贵的药材和补品,说是给王爷调理征战劳损之躯。
这份赏赐,既彰显了太后的仁德与国家对将士的体恤,又明确表达了对摄政王的关切,姿态做得十足。
萧衍收到赏赐,并未亲自入宫谢恩,只是派了王府长史前来,恭敬地回了一份礼,是一套前朝孤本棋谱。
这份回礼,颇耐人寻味。
沈月曦拿着那套泛黄的棋谱,指尖轻轻拂过封面。萧衍这是在回应她宫宴那局未下完的棋?还是暗示,他们之间的博弈,如同这棋局,方才开始?
“青黛,去请安王妃入宫一叙。”沈月曦放下棋谱,吩咐道。
她需要从安王妃那里,了解更多宗室和权贵们对近日之事的看法和动向。
安王妃李氏很快入宫,神色比以往更加恭谨。
“臣妇参见太后娘娘。”
“王妃不必多礼,坐。”沈月曦态度温和,“近日京中多事,哀家心中也有些烦闷,想起王妃素来通透,特请来说说话。”
李氏忙道:“娘娘为国事操劳,辛苦了。如今皇上在西苑为天下祈福,朝中有娘娘与摄政王共同坐镇,想必很快便能拨云见日。”
她这话,巧妙地将太后与摄政王并列,试探之意明显。
沈月曦微微一笑,不接这话茬,转而问道:“哀家近日翻阅宫中年旧档,看到一些关于永嘉大长公主年轻时的记载,倒是与如今性情大不相同。王妃可知其中缘由?”
李氏闻言,神色微动,沉吟片刻,低声道:“娘娘既然问起,臣妇也不敢隐瞒。永嘉大长公主年轻时,曾心仪……心仪摄政王之父,老荣亲王。只是老荣亲王心中唯有王妃一人,并未回应。后来先帝登基,为稳固朝局,将永嘉大长公主远嫁江南世家……待大长公主驸马病逝,她回到京城时,性情便有些……偏执了。尤其对荣亲王一脉,似乎……颇有怨怼。”
沈月曦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还有这样一段陈年旧怨!难怪永嘉大长公主如此针对萧衍,不仅仅是权力之争,恐怕还有因爱生恨、迁怒于其子的成分在内!
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切入点。
“原来如此。”沈月曦恍然点头,“难怪大长公主近日……唉,也是可怜之人。”
她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又与李氏聊了些家常,便让她退下了。
得到这个重要信息,沈月曦心中有了新的盘算。永嘉大长公主对萧衍的敌意,根源极深,几乎不可化解。而皇帝萧昱,如今孤立无援,或许……会重新考虑与永嘉合作?
她必须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冯保。”沈月曦唤道。
“奴才在。”
“想办法,将永嘉大长公主当年心仪老荣亲王、因爱生恨,故而屡次针对摄政王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皇上知道。”沈月曦吩咐道。她要让萧昱明白,永嘉对萧衍的攻击,掺杂了太多私怨,并不可靠。
“嗻!”冯保领命。
沈月曦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几个字:合则两利,斗则俱伤。
她看着这八个字,目光坚定。
是时候,与萧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