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默，天生佛子。
三岁通读佛经，七岁顿悟禅机，十五岁佛法修为已冠绝灵隐寺。及冠时，被誉为万年不遇的佛子，眉间一点朱砂便是佛法无边的证明。
灵隐寺的净池旁，他跟往常一样打坐。池中莲花盛开，其中一株白莲，三百年受佛法浸染，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佛子。”
一个小沙弥递来经书，戮默微微颔首，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株白莲。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净池上，忽然池中发出刺眼的光芒。
那株白莲在月光与佛光交织中，缓缓绽放，等光芒散去时，一个少女蜷缩在莲叶上，懵懂抬头。
四目相对。
戮默掌中佛珠，百年未曾停滞，此刻却微微一滞。
“你是佛吗？”
她赤足踏上池边青石，歪着头问我，眼神纯净。
“我乃修行之人。”
他移开目光，声音平静，心底却泛起一丝轻微的涟漪。
这不对劲。
“那我便跟着你修行。”她笑得天真，伸手欲碰他的衣袖。
戮默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
“人妖殊途。”
“可你的光，很温暖。”
她不解地偏头，依旧向前一步，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一刻，他本该运转佛力，将这刚刚化形，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推开或者灭杀掉。
但不知为何，竟没有立刻动作。
少女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莲花的气息，竟未引起佛法自动护体的排斥。
异常......这很异常。
“佛子！”
巡夜僧人的惊呼打破了寂静，数道身影迅速围拢过来，神色警惕地看着她。
“妖物竟敢亵渎佛子！”
“将其拿下！”
戮默抬手，制止了要上前的僧人。
“无妨。她初化形，灵智未熟，并无恶意。”
“可是佛子，妖即是妖......”
“我佛慈悲，众生平等。既入寺中，便是有缘。”
他的话让众僧沉默不语，但目光中的疑虑未消。
他知此举破例，但修行之道，有时也需直面本心。虽然他尚未看清，这一念之仁，究竟源于何处。
于是，灵隐寺多了名特殊的洒扫侍者，名唤李慕婉。
她确实懵懂，却也赤诚。
每日清晨，会学着沙弥的样子，为他端来清水，却总忍不住将最新鲜的露珠偷偷混入其中。
戮默研读经书时，她便安静坐在一旁，偶尔学着他的样子，对着空白的纸页念念有词。
直到那日，戮默在菩提树下入定。
她悄悄靠近，指尖幻化出一片柔软的白莲花瓣，轻轻地蹭过他的手指。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道细微的电流划过，不痛，却足以撼动他坚定不移的禅心。
戮默突然睁眼。
李慕婉受惊般缩回手，花瓣消散，脸上泛起红晕，眼神清澈。
“佛子，你的手指，是暖的。”
戮默压下心头那丝陌生的躁动，重新捻动佛珠。
“莫要胡闹。”
少女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非但不怕，反而凑近了些，歪着头打量他。
“佛子，你这里......”
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又指向他。
“跳得好快。”
戮默闭目，默诵清心咒。
可还是压不住心底那个疯狂滋长的念头。
这佛，不修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