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默的伤口已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浅色的疤痕。
李慕婉渐渐发现，戮默开始有了外出的迹象。但每次戮默外出，时间都不长。
回来时，总会带上最新鲜的猎物，或者是林中难得的甜脆野果，甚至有一次，是一块光滑温润，适合研磨药草的黑曜石。
他从不说什么，只是将东西放在她惯常使用的地方，然后便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待在洞穴一角，或是洞口能晒到月光的地方。
李慕婉发现，戮默似乎格外喜欢月光。每逢月夜，他停留在洞外的时间总会更长一些。
这晚，月色极好。
李慕婉坐在洞口，望着戮默沐浴在月光下的背影。他静立在那里，银发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族中关于蛇族的古老传说。
说蛇族在月夜下力量会更充盈，形态也会更接近本源，那是他们最原始，最强大的状态。
一个念头莫名地冒了出来，并且难以抑制。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开口：“戮默......”
戮默闻声，微微侧头，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金眸看向她，带着询问。
李慕婉抿了抿唇，声音更轻，带着一丝好奇与怯意：“我......从未见过你的蛇形。可以.......让我看看吗？”
问出这句话，她有些后悔。
兽形对许多兽人而言是更为私密和更具威慑力的形态，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能很冒犯。
戮默转过身，面对着她，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静静地凝视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李慕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摆手：“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戮默并没有拒绝。
他向前走了几步，远离了洞口，在一片较为空旷的林间空地上站定。
李慕婉屏住了呼吸。
只见月光下，他的身形开始发生变化，并非狂暴的撕裂，而是一种流畅而震撼的形态转换。银色的光芒笼罩了他，修长的人形逐渐被拉长，扩大......
不过片刻，一条巨大而优美的银黑色巨蟒出现在李慕婉面前。
蟒身粗壮，覆盖着冰冷光滑的鳞片，在月光下流转着神秘而华丽的光泽。
他静静地盘踞在那里，头颅微微抬起，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李慕婉震惊，有些畏惧的身影。
庞大，强大，带着一种源自远古，令人心悸的冷血动物特有的威慑力。
李慕婉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是面对强大掠食者本能的恐惧。
她的反应似乎被那双金色竖瞳捕捉到了。
巨蟒的头颅微微低下了一些，周身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也悄然收敛，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安抚的意味？
李慕婉看着那双依旧熟悉的金眸，里面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些许，只剩下平静的注视。
她忽然想起他重伤时，任她触碰的样子，想起他沉默的守护和那些无声的关怀。恐惧渐渐被好奇和一种莫名的信任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缓缓上前，向着那巨大的蛇形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落在了巨蟒的鳞片上。
他的鳞片冰凉而坚硬，触感光滑无比。
当她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她能感觉到手下庞大的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但并没有任何躲避或威胁的动作。
金色竖瞳静静地看着她，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享受这轻柔的触碰，温顺得与他庞大的兽形截然不同。
李慕婉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手掌轻轻抚过冰冷的鳞片。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中涌现，她正在触碰他最原始，最不设防的形态，而他允许了。
“很漂亮。”她轻声赞叹，发自内心。
巨蟒睁开眼眸，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回应她的话语。
月光下，少女轻柔地抚摸着银黑色巨蟒的鳞片，画面诡异却又奇异地和谐宁静。
这一刻，无需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