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金銮殿上。几位老臣因漕运改制之事争执不下,面红耳赤。
坐在御阶之侧的戮默,指尖在紫檀扶手上轻轻敲击。
“够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臣皆垂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江南漕粮改走运河,损耗减三成,利国利民。此事已决,再有异议者,按阻挠新政论处。”说完,目光冷冷扫过众人。
退朝后,戮默率先起身,百官垂首恭送,无一人敢直视。
马车驶入王府,他便下车,脚步比平日快了几分。
早已候着的管家躬身禀报今日府中琐事,他只略一点头,脚步未停,直向后院寝殿而去。
寝殿内,李慕婉正坐在窗边绣着一个香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唇角不自觉弯起。刚放下针线,殿门便被推开,戮默走了进来。
“婉儿。”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手臂环上她的腰,将她整个圈进怀里,力道有些紧。
“今日朝中事多,回来晚了。”他闷声说,语气里带着委屈。
李慕婉早已习惯他这般变脸,温柔地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累了?”
“嗯。”
他应着,却不肯松开,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像只大型犬在她颈间蹭了蹭,
“抱一会儿就好。”
饭后,李慕婉在书案前练字,戮默便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处理公文。
看似各忙各的,但他的一只手必定要握着她的手。
若李慕婉稍稍忽略了他,他便会将公文放下,凑过去看她,直到她无奈又好笑地转头看他,他才满意地退开些许,但目光始终黏在她身上。
夜里就寝时,他更是要将人牢牢箍在怀里才肯安心。
这反差,府中下人早已见怪不怪。
前一刻还在前厅书房冷着脸下令处置了某个贪官,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就能回到后院,因王妃亲手做的一碟点心而眉眼柔和,甚至带着点讨赏的意味问。
“婉儿,甜不甜?”
李慕婉有时被他缠得无奈,会轻轻推他,“你……太粘人了。”
戮默闻言,非但不收敛,反而理直气壮地将人搂得更紧,声音闷闷地。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粘你粘谁?”
“旁人想让我粘,我还懒得看一眼。”
李慕婉便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由着他去。她知道,那个曾经冰冷、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将他所有的温柔,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朝堂之上,他是冷面权臣,令人敬畏。王府之内,他只是戮默,一个离不开自家夫人的粘人夫君。
*
三个月后,京城东市开张了一家名为济安堂的医馆。
医馆陈设雅致,药香弥漫,而坐堂问诊的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
起初百姓们还心存疑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这女大夫能行吗?”
“别把病越治越重了。”
但很快便发现这位女大夫医术精湛,尤其擅长针灸和妇科。她问诊时耐心细致,对贫苦病人分文不取,还常常送药上门。
“王妃仁心啊!”
一位被治愈的老妇人跪在医馆前叩谢,“老身这顽疾缠身多年,竟是王妃三剂药就给治好了!”
消息迅速传开。
摄政王妃亲自开设医馆、义诊施药的事,很快传遍京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美谈。
每日济安堂前都排起长队,治愈了许多疑难杂症。百姓们称她为活菩萨,对摄政王府的观感也悄然改变。
这日医馆来了个地痞,满脸横肉,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
“你们这什么药啊,我服了病情更重了,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砸了这店!”
说着便挽起袖子,做出要砸店的架势。
李慕婉正要解释,一队黑衣侍卫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将地痞拖走。
为首的凌刀冷声道:“带走。”
戮默早在医馆四周布下暗卫,不仅保护李慕婉安全,更将一切可能滋事的人都提前请去喝茶。
有官员想借医馆生事,第二日就被查出贪腐下狱。朝中渐渐明白,济安堂是摄政王的逆鳞,触之即死。
这日早朝,兵部尚书正在禀报边关军务,戮默却频频看向殿外。
终于,他打断汇报:“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众臣惊讶,往日议政到午时是常事,今日为何匆忙?
只有贴身侍卫知道,王爷赶着去济安堂接王妃回府用午膳。李慕婉忙起来常忘记吃饭,戮默便定下规矩,每日亲自去接。
“婉儿,该用膳了。”戮默第三次来到药房,语气无奈中带着一丝宠溺。
李慕婉正全神贯注地给银针消毒,只摆了摆手。
戮默眼神一暗,直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凌刀,把药膳端到寝殿。”
他抱着李慕婉穿过回廊,低声威胁,“再不好好用膳,明日我就下令医馆歇业。”
李慕婉气得瞪他,却在看到他眼底的担忧时心软,撒娇道:“最后一副药,配完就吃。”
戮默将李慕婉一路抱回寝殿,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榻上。
侍女们早已将温热的药膳和几样清淡小菜摆好,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并掩上了门。
李慕婉刚想伸手去拿筷子,戮默却已先一步端起了药膳粥,用玉勺轻轻搅动,舀起一勺,仔细吹温,然后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来就好。”
李慕婉有些不好意思,她虽已习惯他的呵护,但这样被当作孩子般喂食,还是让她脸颊微热。
戮默的手稳稳地停在那里,“张嘴。”
见他如此,李慕婉只好顺从地微微张口,任由他将温热的粥喂进嘴里。
他就这样一勺一勺,极有耐心地喂着,期间还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嘴角。
喂完粥,戮默又夹了些她平日爱吃的小菜,看着她细嚼慢咽地吃完,这才满意地放下筷子。
“以后若再让我发现你误了膳时。”
戮默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惩罚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李慕婉以为他说的不简单只是像往常一样威胁要关医馆,便也没太在意,反而靠在他怀里撒娇:“知道啦,夫君最好了。”